天游子‘呵呵’一笑,倒是显得很轻松的样子:“那是自然!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辈修道之人的本分,更何况你我缘法不浅,不但能在路上相遇,还能到府上叨扰一顿饭食,不至于受风餐露宿之苦。所谓无功不受禄嘛!这顺水推舟捎带手的小事,贫道岂会推辞?”
两个人在这演戏演得起劲,张连义还殷勤地烧水沏茶,对坐谈心。一旁的强子娘一边收拾碗筷,准备天游子夜里的被褥,一边默不作声地听着。
就在两个人正聊得起劲的时候,她忽然不动声色地插了一句:“他爹,道长,看来你们是认定了咱家有妖邪,想要作法降妖了?”
两人对视一眼,刚要说话,却听一旁正在玩耍的莲花嘟着嘴叫了起来:“胡说八道满嘴放炮!咱家才没妖怪呢!咱家有神仙,你才是妖怪!坏妖怪!”
一边说一边冲着天游子翻着白眼,奶声奶气的声音听起来无心而又天真,但落在张连义耳朵里却是非常刺耳。他连忙伸手把她抱在怀里,有意无意地瞟了妻子一眼,然后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这孩子,别胡闹啊!这位道长伯伯是来给咱家帮忙的,要懂礼貌,知道吗?”
莲花白了张连义一眼,把身子扭得像麻花一样,挣脱了他的手,自顾自爬上炕钻进了蚊帐,气哼哼地透过蚊帐瞪着天游子,不说话了。
天游子也不生气,用手捻着下巴上的小山羊胡笑眯眯地看着气鼓鼓的莲花,颇有点意味深长的意思。
这一来张连义倒是尴尬起来,他不好意思地起身给天游子倒茶,嘴里连连道歉:“道长,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天游子笑了笑,语带双关,淡淡地说:“无妨!这跟小孩子无关。小孩子嘛,有口无心,有时候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都不知道,呵呵!呵呵!”
强子娘在一旁轻轻地‘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个男人说道:“那可不一定。小孩子眼净,有时候他们看到的东西,可能比咱们大人看到的更清楚更真实。你们没听孩子说吗?咱家里没有妖怪,只有神仙。道长想用驱邪的法子驱赶神仙,这不是开玩笑嘛!”
天游子沉默了一会,随手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站起身来说道:“女施主,贫道自幼学道,也曾云游天下多年,自认为不会看错。今天晚了,待明日贫道准备一下,明晚做法驱邪,一试便知真假,如何?”
强子娘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但眼底的一抹厉光却如同千年寒冰般冷冽:“好啊!道长今晚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也好明晚做法。说实话,俺活到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妖怪是啥样子呢!明天俺也开开眼界。”
说着抱起刚刚准备好的薄被向以前强子睡的偏房走去,不一会便走了回来,笑着对天游子和张连义说:“好啦!道长的房间准备好了,他爹,你们也别熬着了,赶紧送道长过去睡吧,明天不是还有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妻子脸上那种温柔的微笑,张连义却总有一种浑身发凉的感觉。而且很奇怪地,他对妻子的每一句话都不自觉地心生抗拒,却又似乎没有勇气反驳。在他看来,这个夜晚似乎处处都透着诡异的气氛。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很不安,却又找不出任何破绽。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这天夜里风平浪静,妻子一直如小猫般蜷缩在他的怀里静静地睡着,一旁的莲花也睡得出奇地安稳,甚至都不曾有过一声梦呓。
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天游子便起床出门,不知道去哪转悠去了。张连义见他的行李还在,知道他并没有离开,也就放心地赶去村委上他的班。
整个一个白天强子娘都在家里忙她的家务,根本看不出这个农家小院里有什么异常。
傍晚时分,张连义刚刚到家,天游子随后便迈进了家门。也不用张连义催促,他自顾自在堂屋门口摆上了香案,点上蜡烛,然后从包裹里取出桃木剑和符箓放在香案上,开始焚香礼拜。张连义虔诚地站在一边,满面期待,而强子娘和莲花母女俩则一脸漠然地在房间里各忙各的:强子娘做她的针线活,莲花则趴在炕上写她的作业。
鼓捣了许久之后,天游子伸手抓起桃木剑,在香案后一摇三摆地踏起了禹步,嘴里念念有词。堂屋中,似有一缕缕黑气随着他的动作正在缓缓溢出,在香案前聚集。夏日的夜晚,没有风,但张连义却感受到了一种越来越浓的凉意,而香案上的蜡烛火焰摇曳,十分诡异地越拉越长,并且渐渐地发出了一种惨绿的光芒。
突然,天游子从香案上抓起一把符箓往桃木剑上一抹,将符箓串成了一串。紧接着,他双目圆瞪,大喝一声:“乾坤借法,妖邪现形!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手一挥,桃木剑上的符箓瞬间化作了一个个火球,‘啪啪啪’击打在香案前的地面上,形成了三十六个尺余高的火柱,将那些聚集而来的黑气困在其中,竟是久久不息。
火焰包围中的黑气一阵摇曳,逐渐被火焰压缩成了一个虚幻的人形。一旁的张连义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天底下真的有这般神奇的手段!不由得面露喜色,心说看来这次真的是找对了人了。
然而天游子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轻松,只见他紧盯着香案前的黑色人影,左手不停地变幻着一些奇怪的手印,嘴里还不住地嘀咕:“不对啊!怎么好像不止一个?算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