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忙活了四年,就刻了这么个东西呀。”风承影看到那东西忽然失笑,放在膝上的右手细指微蜷,九方云微果然是她认识的最狗的狗东西,云微是他的名,月清是他的字。
他刻这副微云清月,是将他连名带字都戴到她手上了。
“没,还有这个。”九方云微勾唇,颇有些得意的拎起腰间的玉佩晃了晃,那上面除了相似的微云清月,还多了把小小的葬忧,她定睛细细看去,那云中藏了她的名字。
“承影”。
“我还以为你会刻个镯子之类的东西,再不济也是簪子。”没想到是戒指。
“你不会戴。”九方云微轻轻摇头,盯着她的神情异常专注,“镯子、玉佩、玉冠、发簪,耳铛。这些你统统不会戴,也就戒指小巧,你或许还忍得下。”
“那你还真了解我。”风承影笑笑,转了转指间的玉戒,上好的羊脂玉触感油润温凉,夜风吹起点点浮尘,不经意迷了她的眼,“信物?”
“信物。”
“不是还有五年吗?”
九方云微垂眸:“一眨眼。”
是了,对修士而言,五年不过一眨眼。
一眨眼的功夫。
于是她倏然间失了言语,沉默半晌后她起身走向后院:“我先回去睡了。”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空腹吃得太辣,也不要空腹喝酒。”坐在原地的九方云微蓦地开了口,风承影脚步微顿,却听他语调浅浅,“尤其是北川的灵酒,那东西烧胃。”
“我记得了。”风承影应声,逃也似的钻入卧房,迅速关了门。
“好梦。”他低喃,尾音葬入风中。
*
五年时光转瞬即逝,九方云微飞升的那日,雷声几乎彻响了整个东洲。天道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送出去,于是那天雷声势浩大至极,落下的劫雷却脆弱无比。
风承影仰头看着他信手挥袂,轻松写意的驱着电光与天劫对峙,一百零八道雷霆消散只在刹那之间。
他本就是仙界之人,加之天道催促,雷劫过后竟直接渡下了接引之光。九方云微望着漫天华彩,静默回头看了眼那被他藏在心尖上的一团火色,眼神轻晃,忽的伸手将她拉过——
“阿影,仙界一年,人世三十载。”九方云微按着她满头的青丝,淡色的薄唇微微翕合,“我等你三年。”
这是他所能承受的上限。
“三年后,若我还在上面见不到你——”
“我就把你的稿费扣光。”九方云微说着绷了眉眼,话到嘴边硬生生拐了个弯,风承影闻言皱了皱鼻子:“也就是我还能玩**十年呗?”
九方云微指尖一抖,险些跌下刚升上的两个境界。
送走了九方云微,整个渡玄山反而不消停了起来。没人压制又闲出屁的风承影带着纵酒彻底变成了山中一霸,今儿吓了青黎峰的弟子,明儿揭了洞仙居的房瓦,后天再跑去万籁书院,悄悄薅一根讲课先生的头发。
偏生她已是五品化神,偏生她还是个剑修。
花放舟对此也是愁秃了头,但没多久他便没心思再愁这些了,多年不曾松动的渡劫瓶颈在某一日陡然松动起来,他愉快的将山中事务丢给了秦辞北,自己钻进洞仙居,默默闭起关来。
他一闭关,风承影顿觉有些无聊,没了舅舅整日对着她无可奈何的跳脚,她竟罕见的消停了两日。不多时头前冲击八品渡劫的顾子归冲击失败出了关,她总算得了点兴致,拎着酒坛赶着去安慰这倒霉的小白兔。
“师父,什么叫‘万剑归宗’呀?”抱着酒碗的顾子归坐在青石上满面挫败,自上山来,有风承影的指导加上九方云微的保驾护航,他的修炼可谓是顺风顺水,这还是他头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
“万剑归宗?”风承影端着酒盅,眉梢轻挑,“你觉得什么是万剑归宗?”
“就是……剑吧。”顾子归分外紧张的搓了搓手,这问题他在闭关时便思考了,只是至今都不得解。
“那么,什么是剑?”
“……剑?”顾子归怔愣,他从未思考过什么是剑。
“万剑归宗。”风承影笑笑,不慌不忙放下手中的酒坛酒盅,起身慢慢踱了步,嗓音平缓轻松,“什么是万剑归宗?一堆剑吗?不是。小兔崽子,我告诉你,万剑归宗的剑归的从不是你手中的剑——”
“剑在何处?剑在心中。你瞧这世上,花也是剑叶也是剑,我在路边随便挟来一点土星子裹着空中一段风——这都是剑。”
“都是剑,不管是风花雪月还是那江河山川,凡有形的无形的道道皆是剑气——什么是剑?你将它挥出去——甭管有没有剑的你带着剑意挥出去,只要挥得出去它就是剑!”
“什么叫万剑归宗?这就叫万剑归宗。”风承影话毕,转身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负剑青年,多年过去那街头流浪的小兔崽子也长成了温润如玉的偏偏青年,她看着他在她的话中缓缓顿悟,看着四方天地的灵气疯了似的冲着他狂涌——数日之后那藏青衣衫的剑修慢慢睁了眼,面上的笑意温暖灿烂:“多谢师父提点——”
风承影笑着点头,却发现那青年话未说完:“徒儿感悟颇深,回去立马闭关,想来下次出关之时,就能飞升了。”
吔?
风承影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你突破的不是八品渡劫吗?”
“先前的确是八品,”青年憨笑,十分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但您这一番话实在是醍醐灌顶,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