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帝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说罢,太子见解独到,朕倒是想看看,你能推举什么样的贤才。”
梁休端端正正地拱手一礼,回道:“御史中丞安才忠,品性纯良,能力出众,儿臣以为,此人可担吏部侍郎重任。”
卞谋言眉间微蹙,心里琢磨起来:这太子,怎么不安排自己人上去?
这安才忠,自然不是他太师党一派,但也似乎并非朝中其他党派之人,根据他掌握的信息,更不是太子身边的人。
为何太子要举荐这么一个人呢?
卞谋言一时想不通,但这吏部侍郎的位置,实在太过重要,他说什么也要拿下来!
既然不是太子的人,怎么说也得调点毛病才行。
下一刻,卞谋言笑着开口道:“太子殿下举荐的这个人,可不怎么合适呀……”
梁休淡淡一笑,回身问道:“不知太师以为哪里不合适?本宫愿闻其详。”
“御史中丞,并非名门之后,如今的品级也只不过区区一个从三品。而吏部侍郎,却是从一品的官职,如此越级举荐,恐怕不合规矩啊。而且安才忠此人,老臣并没听说在任上作出过什么特别的功绩。”
“陛下,老臣以为,御史中丞安才忠,尚没有资格接任吏部侍郎一职。”
就这?
在大殿之外,他听到太师的话,知道太师势必要跟自己作对。
可没想到,找个理由都找得如此不堪。
说人家品级低?这也算事儿?
“卞太师此言差矣。”
梁休不等炎帝说话,就直接反驳起来。
“卞太师,我等向陛下举荐官员,理应考究一个人的德行,能力是否能担当大任,而不是看一个人的品级。真正优秀的人才,是掩盖不住的,哪怕是小到知府县令,只要作出了足够的成绩,也可以越级提拔。”
“卞太师胸中有寰宇,岂不闻韩信拜将的轶事?”
“韩信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家里穷的有时候甚至吃不上饭。高祖刘邦拜他为大将军之时,他不过是个治粟都尉。且问汉高祖提拔韩信,是越了几级?”
“若是当时的高祖刘邦,拜将之时,像卞太师一样,顾虑颇多,岂能有后来的大汉王朝?”
卞太师被梁休几句话说得无言以对,只能讪笑着说:“这、这怎么能混为一谈呢?太子殿下……”
梁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抢话道:“若卞太师觉得孤扯远了,那就说说咱们大炎。我大炎太祖皇帝,征战天下时,身边有一名大将,此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周永兵周大将军!”
“周将军原本不过是一名养马的马倌,太祖偶然巡视军营,见他能把不懂人言的军马指挥得如臂指使,窥见其练兵才能,后将其重用。在战场上,果然大放异彩,他练出来的兵马,所向披靡,战无不胜!若是没有太祖的远见卓识,越级提拔了此人,又焉有今日的大炎?”
“卞太师口口声声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且问究竟是你卞太师更懂规矩,还是大炎太祖更懂规矩?”
卞太师简直震惊,这太子也太会绕了,怎么说来说去,就变成了他跟大炎太祖谁更懂规矩了呢?
炎帝就在上头坐着,他敢回答自己懂规矩么?
可只要他回答了太祖是对的,那就是自己把自己的观点给推翻了。
卞太师也不是省油的灯,直接绕过梁休挖的坑,没有回答梁休的问题,而是反问梁休:“那依太子所言,这安才忠还是个大才了?不知太子殿下是怎么看出来他安才忠才能的?还望太子殿下明示。”
“老臣亦同意太子任人唯贤的道理,若他安才忠果真有过什么功绩,真正有过人之处,那老臣自是没什么意见的。”
他把问题又抛回给了梁休。
据他了解,这安才忠根本不是梁休的人,因此卞太师笃定梁休对安才忠也不会有过多的认识。
让梁休说安才忠有什么功绩,梁休肯定说不出来。
然而他哪里知道,梁休昨晚花了两个时辰,早就把炎帝给他名录上的那些官员资料全都记了个**不离十。
“哈哈,好,那就让孤来说说!御史安大人,司检查百官,辅佐丞相之职,早在这次案发之前,就曾经列出了一份监察到问题的官员名单,并呈送给了原左宰陈士杰。”
“陈士杰被抄家的时候,这份名单才得以现世,碰巧为孤的手下发现,呈送给了本宫。经过孤一番比对,发现名单上的七成官员,与誉王提交出来结党营私的那些官员正好能对上。”
“安大人如此火眼金睛,又不惧权势,敢于将问题官员名录上报,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其能力吗?只可惜他辅助的陈士杰也是乱党一员,所以此事才不被人所知耳。”
卞谋言直接傻了,还有这种事儿?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而且安大人身为御史,对朝中百官,以及各自司职都必然熟悉,与吏部侍郎一职,可谓有相通之处。安大人素来监察百官,行的便是得罪人的活,令人敬畏,也必然没有官员胆敢去阿谀奉承,更无结党之嫌。于本宫看来,怎么都比卞太师举荐的那位资政殿学士可要合适多了。”
梁休的话,又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文武百官只知道梁休是个爱惹祸的太子,却从来不知道,梁休竟然对朝堂上的事情,竟然有如此深入的了解。
而且梁休的话,在多数人听起来,都很有道理。
其中不乏和太师一党对立的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