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之后,是一个大客厅,车枫晚坐在真皮沙发上,精神萎靡,但是看见他们之后,想故作坚强地站起来,去迎接吴江和小克,但是吴江挥手示意他别起身,并疾步向他走去,这才使他没有起身。
吴江坐下之后,看一眼车枫晚,他身着黑『色』的裘皮大衣,穿一条驼绒裤子,还开着空调机,暖气正源源不断地向外吹,客厅如暮春般温暖。他身材中等,瘦得像被蒸发了水分的干柴,谁都不曾想到过,他曾经在商海拼搏了30多年。
面对尚未迟暮却十分憔悴的老人,吴江忽然想起“美人迟暮,英雄末路”这句话,心里不禁一酸。
“车董,关山路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吴江接过管家递给他的茶杯,一股茶香沁入他的肺腑。
“唉,知道了,听说是被人枪杀的,都怪我不好,一直让他在社会底层挣扎,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如果他能进我公司,我想他应该不会有这种悲惨的下场。”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轻轻咳嗽起来,也许悲伤的情绪引发他的疾病吧。
“斯人已去,感伤没用,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凶手绳之以法,才能告慰他的泉下之灵……您知道谁有杀人动机吗?或者说他和谁结仇?”
“不知道,我很少和他接触,他对我抛弃他们母子俩耿耿于怀,甚至怨恨,除了特殊情况,他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聊天、吃饭、游玩,甚至我六十大寿那天请他来家里吃饭,他也不肯来,我确实不应该对他那样。”他的语调迟缓、沉重,心怀内疚。
“听说您写过遗嘱,百年之后要把财产分给他一部分,请问是真的吗?”
“不……不是真的,我写的遗嘱不会让任何人看见,外人怎么会知道遗嘱的内容,这纯粹是造谣!”他的脸『色』由悲伤转为愠怒。
“那您立过遗嘱吗?”
“有,我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来日不多,于是亲手写下了遗嘱,交给了正天律师事务所的杨正天律师保管,不过,没有任何人知道内容,除了杨正天。”他真诚地望着吴江,似乎怕他不相信。
“包括你车清泉和车清芳吗?”
“对!”
“你的管家呢?”
“这……她没有看过遗嘱的内容,不过,她应该了解我的心思,近来我的脑子偶尔会犯糊涂,她就建议我立遗嘱,我听从她的意见,写下了遗嘱。”
“哦,你们有没有和她谈过要把财产分给关山路一部分?”
“没有,我怎么会和她说那种话?她毕竟是外人,再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把财产分给一个不争气的私生子。”他并不生气,而是平淡地回答,显然他口是心非。
吴江觉得车枫晚在尽力隐瞒事实,假设车清泉或者车清芳知道遗嘱的内容,他们其中一人不肯让财产外流,那么唯一的办法是杀掉关山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车清泉和车清芳绝对有办法看到遗嘱的内容,比如收买杨正天,或者从管家那里套出遗嘱大概的内容。
除了这些之外,车清泉还可以在家里的每个房间安装针孔式监控器,这样就能看到车枫晚什么时候写遗嘱和遗嘱的内容了。
“车董,请问您可以告诉我们遗嘱的内容吗?我们有铁一样的纪律,绝对会为您保密的。”
“对不起,无可奉告。”他非常坚决地回答。
为什么他不肯说出遗嘱的内容呢?唯一的原因是他担心车清泉看到遗嘱之后,对关山路起了杀人动机,并且付诸实施,所以他必须守口如瓶。
吴江知道没办法再从车枫晚口中得到有价值的线索,于是向他告辞,走之前,把名片留给他,叫他想起可疑的事时,及时给他们打电话。车枫晚说一定会配合调查。
管家送他俩下楼,在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吴江回头问管家:“您好,请问您的贵姓芳名?”
“啊,免贵,我名叫苏南飞……请给我一张名片好吗?如果有事,我好打电话向你们救助。”她的微笑格外灿烂,如果时光倒流四十年,她不知有多么『迷』人!
“好的。”吴江又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们家的女主人哪去了?家里没有一点女主人留下的痕迹。”
“哦,我们的女主人名叫沈婷,因为一心向佛,已经皈依佛门,住在灵宝寺已经三年了,她很少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她说得很自然。
“真是遗憾,这不是舍茶求水吗……幸好车董有您照顾,否则他的病可能更快恶化。”吴江说完就走了,苏南飞听懂了吴江一语双关的话,站在那里愣了一下,看看天『色』已晚,暮霭沉沉,便转身回去。
5
吴江和小克来到江北区凤栖路维也纳酒店,因为正天律师事务所就在酒店19楼,他俩下了电梯之后,按照指示牌去寻找。这里面有好多家公司,他们拐了几个弯之后才找到。
正天律师事务所不大,共8个员工,其中6人都有律师资格证,两个是实习生。杨正天是这里的老板,此时,他正在办公室里看资料,听到敲门声之后,说一声:“请进!”,小克便推开门走进去。
杨正天一看他们,立即起身迎接他们,热情地握着他俩的手说:“吴警官,克警官,欢迎光临,来,请坐。”他拉着吴江的手,请他们坐在沙发,然后拉开半掩的窗帘,让更多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
杨正天认识吴江和小克,干律师这一行,不认识市局刑警队的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