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你父亲家里呆了多久?”
“不久,不会超过10分钟,我父亲说我很忙,叫我不要耽误做生意,说他能照顾好自己。于是,他把我推出家门,叫我早点回家给我老公和孩子煮饭。”
“你进屋有没有换拖鞋?”
“有啊,我一进屋就换上拖鞋,以免把地板弄脏,我爸非常爱干净。”
“是你要换上拖鞋,还是他叫你换上拖鞋?”
“是我爸要我换拖鞋的。”
“一个准备自杀的人,会在乎地板是否干净吗?”
郭晓芳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说:“对,这说不过去。”
“你进门之后,坐在哪里?”
“坐在布艺沙发上。”因为沙发是比较粗糙的布制成的,所以不会留下指纹。
“他有没有对你表露绝望的心情?”
“没有,当时我爸很正常,很平静,我真的不敢想象他当天晚上会自杀,也许他已经考虑很久,所以非常坦然,都怪我们不孝……”她哽咽起来。
“你是用什么袋子装鲫鱼给你父亲的?”
“黑色的塑料袋。”
“但是,我们在勘查现场时,没有发现那个黑色的塑料袋,这怎么解释?”江一明冷冷地看着她。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被我爸扔进小区的垃圾桶里了。”
“我们也没有在你父亲的胃内容物里发现残留的鲫鱼。”江一明觉得她在说谎。
“什么是胃内容物?”她疑惑地问。
“就是你父亲吃晚饭时吃进肚子里所有的食物,这些食物大部分都在他死之前消化成食糜,食糜里没有鲫鱼,这是经过仪器检验出来的,所以,食糜可以证明你说谎,你根本没有给你父亲送鲫鱼,因此,我们怀疑你有说谎和杀人嫌疑。”
“我……我竟然有杀人嫌疑?请你们拿出证据来。”她非常委屈的样子,眼角挂着泪花。
“我们没有说你杀人,只是有杀人动机和嫌疑,要不,你干吗要说谎?”
“我没有说谎,真的,我确实用一个黑色塑料袋装了一条差不多一斤重的鲫鱼送给我爸爸,不信你们可以去查。如果我爸爸没有吃鲫鱼,说明他可能把鲫鱼放进冰箱去冰冻了。”
“对不起,冰箱里也没有鲫鱼。”
“难道被我爸爸送给别人了吗?或者扔掉?你们说我有杀人动机,请问我的动机是什么?”
“因为你们负债累累,还要供养两个儿子上大学,并且把房子卖掉抵债,如果你爸爸死了,你就可以搬进他家去住,侵占他的财产。”
“胡说八道!我爸爸早已写好了遗书,说死后要把房子捐献给国家,遗书放在江南律师事务所里,不信你们可以去查,还有,君悦小区的两个大门口有监控器,你们可以去这调阅监控录像,看我那天傍晚有没有给我爸爸送鱼。”
“我们会去调查的。”江一明觉得继续和她纠缠下去没有意义,于是和周挺走出管理处的办公室,回到君悦小区。他俩叫保安把5月25日傍晚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查看,监控录像显示:郭晓芳于17:31从西门走进小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虽然有监控录像证明,但是仍然不能排除她的杀人嫌疑,他们正准备去江南律师事务所调查时,刑警队的值班员打电话江一明,说江北区天后路的耀庭小区发生了一桩命案,请1号重案组前往勘查。
江一明和周挺赶紧回队去取勘查工具,这时其他组员已经在那里等候。他们开了两辆警车,向耀庭小区驶去。到了耀庭小区之后,他们直奔案发地点:16栋102房。
102房门边站着一个江北区分局的民警,他把情况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死者是一位79岁的老妇女,名叫鲁菊香,死于自己卧室的床上,是小区的保安报的警。
鲁菊香是个善良、和蔼、乐观的人,她年轻时和丈夫离婚,从此没有再婚,独自将儿子抚养长大,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在她45岁那年,她23岁的儿子因为在高速公路狂飙摩托车,发生车祸死亡,从此,她开始孤独矜寡的生活。
鲁菊香和小区里的人都很好,其中对值班室里的保安谢树青最好。她原来是国营针织厂的工人,但是国有企业私有化之后,她就下岗了,拿了一次性补偿金18万之后,就去民营企业上班。退休之后,领着不到1000元的工资,没有社保和医保,还好她用补偿金买了一套房子,就是现在居住的耀庭小区16栋102房。
鲁菊香几乎每天都要去值班室和谢树青聊天,好像上瘾一样。谢树青是一个年近六旬的保安,他非常理解失独的孤苦,所以对她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好,处处照顾她,陪她上医院、逛公园、买菜。
鲁菊香像所有失独老人一样,最担心自己死在房间里好几天没有人知道,所以,她再三交代谢树青:如果她两天没来保安室,请他给她打电话。他承诺一定会按照她说的去做。
5月30日和31日,鲁菊香没有来保安室找谢树青聊天,他便想起她说的话,于是给她打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但是没有人接,他重拨了几次,结果还是没有人接。他放心不下,于是来鲁菊香家叫门,叫了很久都没人回答他,他再次重拨她的手机,结果手机在她卧室里响起来。
他预感到她可能出事了,于是回宿舍拿她以前给他保管的钥匙,用钥匙打开了她家门,客厅里没有人,他推开卧室的门,结果发现她死在床上,身体已经僵硬了。他赶紧掏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