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温柔终于服软,
“关大人,是我错怪你了。”
苏愈冷笑,一手抬起温柔的下巴,
“宫长诀,我早说过,你生得这样美,却只会说大道理,好生无趣,同你说话都显得浪费口舌。”
“你睁眼看看百姓,看看天下究竟是什么样子,才能护得住天下熙熙攘攘,不要将袒护天下百姓只放在心里,死板地当做一份责任。”
“山河万里,每寸每毫都有该了解的地方,不然你以为我关无忘从一介白身走到廷尉之位,靠的就是只会在朝堂上玩弄手段心机不成?”
苏愈语重心长,
“百姓不是死物,他们和你一样,会思考,会反抗,会厌恶,只有你真正了解百姓需要什么,你才能保护黎民苍生,而不是刻板地继承你宫家的抱负和责任。”
温柔下一句本该是“关大人,长诀受教了”,但是看着眼珠子一直不在她这儿的苏愈,温柔终于出声了,
“苏老师,您斜眼了吗?”
苏愈看着不远处的唐越卿,义愤填膺道,
“受教何用?我关家代代廉洁,我关无忘从始至终没有贪墨过一文钱,你既然知道我关无忘并非奸佞之辈,就该信我——”
苏愈猛然转头,意识到她方才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
温柔无奈,
“苏老师,您和我对戏,都没有看我一眼,您能不能敬业一点?”
温柔顿了一会儿,认真道,
“照网上说的,您这是划水。”
苏愈没想到有朝一日,被粉丝称为拼命三郎的自己也能被说划水不敬业。
他遥遥看了一眼唐越卿,
该死,
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把眼睛往那瞟。
苏愈咬牙切齿地收回视线,捏紧剧本,
“再来!”
温柔:“……”
而这一天,温柔和周琛的对手戏终于也迎来了大爆发,
大火蔓延,湖心亭火光冲天。
温柔毫不犹豫就要冲进去。
却被周琛拉住,他抓住她的手腕,不敢置信道,
“你不要命了!”
温柔用力推他,眸中的泪光一闪而逝,声音却极度冷漠,一字一句都故意要往他心底扎,
“楚世子,你是我什么人,我是生是死与你有何干系?”
身后的宫人拼命地灭火,湖心亭的火很快就熄灭了。
周琛被她这一句话问住了,
她冷漠的眼神直刺心底。
可他却没有半分退缩,平日里对所有女子都不屑一顾的楚世子,此刻那双眼睛里的深情与柔情在火光中让人心疼,
“宫长诀,我想成为你的什么人,你真的不懂吗?”
温柔一把推开周琛,退后两步看着他,
眼里的泪比粼粼波光更动人,
痛苦而决绝。
她不懂吗?
她是不能懂。
前世他为她殉情,因她而死。
她这辈子怎么忍心再与他产生牵连?
她这辈子为了与皇权相斗,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啊。
她拼命克制住她的心绪,生怕有丝毫的犹豫流露。
温柔转身跑进湖心亭中。
衣袂在夜色蹁跹,此刻镜头拉远,
只看见拱桥上一个女子的剪影跑进残缺的湖心亭里。
废墟灰烬与天色尽融成一片。
远山蔓延,形只影单。
就连盯着监视器看全景的郑导,表情都有些凝重。
温柔拼命在那些废墟中翻找,祈求能找到那一块青莲绣帕。
那是能证明她曾与他有过关联的唯一物证。
那个画面看得在场的人都心里酸涩。
她太执着,这样的大火,明知那条帕子也许已经成为灰烬,她却还拼了命地找。
温柔的演技在一段时间的磨砺后已经到达一个极其能让人共情的程度。
更何况剧组里这些演技登峰造极的前辈每个都主动教她。
此刻她只是在废墟里急切地翻找。
找得像是要哭出来,却死死忍住眼泪。
已经让现场的人都寂静无声,跟着眼眶湿润。
她满手都是灰烬,甚至划出了几道伤痕,还在渗血。
那是真的血,剧本里没有。
可是呈现出来的效果却更极致。
副导演想喊停,郑导拉住了他。
镜头里,纵使划出了血痕。
可是温柔的脸上没有一点要放弃的意思。
她甚至直接在废墟中跪下来,在废墟之中寻找。
这个突然加的动作让郑导都看得眼眶一酸。
可是老天偏偏像是在对她开玩笑,灰烬被江风吹起,四散飘飞,她忙按住那些灰烬,但怎么也阻止不了那些灰烬飞起来。
那些灰烬被风吹碎,飞到江面上。
书里没写过的细节如此具象地体现出来。
书里只说宫长诀冲进火场之中找绣帕,却没有这么多让人揪心的小动作。
尤其是她跪在废墟里,用自己的手去按灰烬的那两个动作。
将角色的绝望和急切体现得淋漓尽致。
每一分每一秒的眉眼,都像在说不要,都像在哭喊着求上天别带走那块手帕,带走她唯一的寄托。
四周皆灰烬也要找,还是迫切地渴望能找到。
为什么用手按灰烬?
因为怕那其中,有她帕子的余烬。
吹散了,就再也认不出了。
换成所有人,都清楚会是无用功。
可是即使这样,她都不愿意放弃一丝一毫的可能。
温柔依靠自己的理解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