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虽然是一座大城,可要是失去了外城,只剩下内城,同样是坚持不住的。
襄阳城那种坚城在樊城失守之后都不能坚持多久,足以显示明国那强大的攻城能力。
只靠一座内城,怎么可能挡得住明军的蜂拥而至?
别死的太惨就是对大家最好的结局了。
所以沈该直接摇头。
“挡不住,外城墙一旦失守,城中军心民心崩溃,内城墙再怎么坚固,也是扛不住的。”
沈该看着张栻,低声道:“敬夫到底想要说什么,还请直说,老夫现在已经没什么可以顾忌了。”
“在下的意思是,现在停战,条件还能谈,若是等城墙被攻破了,一切就都完了。”
张栻皱眉道:“虞允文虽然狂悖,但是他有一点说的好,明国如果想要覆灭大宋,没必要提出那么多条件,之所以提出条件,就说明明国似乎并不打算覆亡大宋。
不管是什么原因,明国都没有覆亡大宋的准备,既如此,咱们为什么要强逼着明国覆亡大宋呢?相公以为按照苏咏霖《洪武政论》当中所书写的内容,明国若覆灭大宋,咱们还有的活吗?”
“自然没有,咱们都得死,凭咱们的身份和做过的事情,就是苏咏霖口中的上等人典范,咱们都要死。”
“所以,一旦明国攻破了外城墙,咱们怕不是自己送死都来不及,更何况其他呢?”
张栻低声道:“当今局面,明国或许是因为黄河,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没有真的试图覆灭大宋,虽然这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哪怕还有一线生机,咱们都不能轻易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只要扛过了这一场危机,咱们可以想办法,可以留后路,或者逃到其他国家隐姓埋名的生活,或者假死,逃到乡下的什么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但是这都需要时间去安排。
可是当下,咱们确实连一条后路都没有,不管发生了什么,咱们都是案板上的鱼,只能祈祷明国的刀晚一点落下来而已,而这个时候,咱们若是想要求活路,便绝对不能指望他人,只能依靠咱们自己。”
“怎么靠咱们自己?”
沈该眯着眼睛看向张栻:“敬夫,你似乎已经有了办法?”
“在下的确想到了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只靠在下自己是无法办成的,需要有相公出手才有可能。。”
“我出手才行?我一个被废掉的戴罪之人怎么出手?这倒是听着新鲜,你且说来听听。”
“相公,若要保住咱们的荣华富贵和家人族人,唯有杀死虞允文,逼迫当今官家退位,扶持新帝上位!修改国策,与明国议和,结束这场战事!”
张栻把声音压得很低,但是语气十分坚决。
沈该听的很清楚,瞳孔一缩,骇然大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等身为大宋臣子,怎么能做出如此不忠不义的事情?你……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相公明鉴!惟今之计,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否则明天明军攻城,不破成誓不罢休,届时,大宋覆亡,吾等性命不保,家人、族人都会被明国斩尽杀绝!这是相公想要的结局吗?!”
张栻向前一步,跪在沈该面前,面色狰狞地拱手进言道:“当今官家以一己之私,硬是拒绝明国条件,非要打下去,若是能打赢也就罢了,可他们打的赢吗?
自开战以来,大宋可有过一次胜仗?一次都没有!明知没有胜算,他还要如此作为,逼得整个临安城百万人与他一同承受明军之杀戮,逼得咱们一起家破人亡,死无全尸!相公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家人族人死在自己面前吗?!”
沈该脸色惨白。
“可……可……可吾等是大宋臣子,怎么能做这种事情……这和叛臣有什么两样?”
“这是为了大宋的存续!”
张栻坚决道:“昏君无能,不能保全大宋,还要以一己之私拖着整个大宋一起沦亡,上对不起大宋列祖列宗,下对不起惨遭明国迫害的黎民百姓,实在是无道、无能、无义!这样的昏君,又怎么能辅佐他安定天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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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该对于这种说法大为震惊。
但是细细想来,他也觉得心中满满的不甘。
皇帝干出来的蠢事引得明国南下进攻,造成此等祸患,但是后果却要大家一起承担,以至于要面临家破人亡族灭的惨剧。
这样的事情,他们又怎么愿意承受呢?
此非儒臣待遇啊!
而且该说不说,脑袋是真的挺疼的,心里也真的挺恨的。
明明不是我做的事情,你却要污蔑我?还那么用力的砸我!恨不能砸死我!
这样想着,沈该心中油然而生一阵巨大的怨恨与不平。
我为大宋殚精竭虑,拼尽一切,结果却得到这样的结局?就是要跟着你这個自私的皇帝一起去死呗?
妈的,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这天下不仅是你赵家皇帝的,也是咱们士大夫的!
沈该捏紧了拳头,心中怒火一股接着一股涌上来,直把他心里灼烧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但他依然怀着一丝犹豫。
“可是官家到底是皇帝,是天子,咱们是臣子,咱们这样做,是不是……”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张栻坚决道:“他污蔑您和明国勾结,污蔑您心存叛逆之志的时候,还有往您的头上投掷茶杯的时候,已经把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