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元白回到自家屋子里,就愣住了。
炕边,褚一诺趴在那,身边还放了一把戒尺,若不是裤子还完好的穿在身上,褚元白真以为这小子是在请家法了。
“怎么?这是知道做错了事儿,来请罚的?”褚元白随手拿起了戒尺。
褚一诺一看那戒尺被拿走,心里最后一点儿指望也没有了。
父亲果然还是那个固执的父亲,自己这一番卖乖讨巧,也是不能够让父亲暂时饶过他的。
“儿子知错了,请父亲责罚。”褚一诺闭上眼睛,老实的趴着不动。
身后一声轻哼,褚一诺也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心思,一动不敢动的,只求这番乖巧,能让父亲少生一点儿气。
“家法的规矩,都忘了?”褚元白的戒尺故意点在褚一诺的腰上,意思不言而喻。
褚一诺的小脸爆红,“父亲,求,求您,给儿子留一点儿颜面。”家法什么的,褚一诺并不抵触,他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这样,也觉得这家法是再正常不过的。前世父亲没有理会过他,他反而无比期待这种被父亲亲手教育的机会。只是.......到底是成年人,那样没有脸面的挨打,褚一诺真是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现在知道要我给你留颜面了,你准备离家出走的时候,可曾想过我这个父亲的颜面。”褚元白深吸口气,强压住火气,扬起戒尺就抽了一记狠的。
褚一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了一跳,就“啊”了一声,吓得赶紧捂住嘴。
“父亲别生气,是儿子的错,父亲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褚一诺就乖巧的往上顶了顶腰,那副乖巧的认打认罚的模样,真是让人舍不得动手。
褚元白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随手扔了戒尺,这孩子,总是有让人下不去手的本事。想着他终究是要出门的,若是带着一身伤,不定路上多危险呢。自己帮不上他,也不要给他拖后腿吧。
褚一诺却被他这样吓了一跳。
还以为褚一诺是不想管他了,忙捧了戒尺跪在地上,“父亲,是儿子的错,父亲别生气,只管打儿子就好,是一诺的错。”他把戒尺塞到褚元白手里,咬咬牙,手就落在了腰上,刚要往下脱裤子,却一把被褚元白拽了起来。
“你啊,就是欠揍!”压在怀里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到底怕真打伤了他。“你给我记着,若是你平安归来还好,咱们这事儿,我权当没有发生过。若是你.......”褚元白想到上次看到的伤,就哽咽了。
后腰上一片潮湿,褚一诺心里骇然,却愈发的自责。
“父亲,是儿子不孝,您只管教训。”心里惶恐,一扭头,就看到褚元白眼泪啪啪的落,心里一时间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褚一诺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见褚元白这番真情流露,愈发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不对。
哪有孩子出门却不跟父亲说一声的?
这人,是真的疼他到骨子里了,多少次半夜过来给他盖被子,褚一诺觉轻,每一次都知道的,哪怕是夜里自己咳嗽两声,也要吓得这个人守着半夜。
若不是这样,褚一诺一个成年人,又哪里会对他这般孺慕。
真心,从来都是要真心来换的。
“父亲别气坏了身子,儿子知错了,您尽管罚。”褚一诺深吸口气,强压着声音里的颤抖,就要去脱裤子,却被褚元白死死的压住了。
“你啊,就会让人操心。”又在他屁股上甩了两巴掌,不重,却愈发让褚一诺疼到了心里。“若是你这次受了伤,我也不罚你,只是以后,你就给我老实的在家读书考取一个功名,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可你要是每一次出去都弄一身伤,我倒是宁愿拘着你,哪怕你以后要恨我,我这个当爹的,也是不敢再放你出去了。”
褚元白就拽起他,认真的盯着褚一诺的眼睛。
“你把为父今天的话记住了,敢让自己受伤,就算是要打断你的腿,我也不会再放你出去胡闹!”这孩子,三番两头的出去,经常弄得一身伤,还要瞒着他,褚元白每次看到,都骇的半宿半宿的睡不着。
这样的情深义重,让褚一诺也湿润了眼圈。
顺着褚元白的大腿跪下,褚一诺郑重道:“爹,儿子保证,会活着回来。”不忍心去骗他,“这一次之后,儿子保证,不会再去做冒险的事儿,请父亲安心。”
褚元白浑身一震,哪里听不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竟然只能保证活着回来,“你这孩子.......”他咬牙切齿的,却终究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可是,“一诺,你就跟为父在这大柳树屯不好吗?我知道你喜欢晓萱那丫头,你看她也是在屯子里,为父还有一些积蓄,全部给你们,以后等你们大了,为父就请了媒人上门提亲,给你们办了亲事。咱们一家人,就平平安安的在这里生活,不好吗?”
怎么就要他小小年纪出去拼命了呢?
褚一诺一个头重重的磕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何曾不想这样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可那些噩梦,总是缠着他,让他不能安眠。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了,可是那些陪着他枉死的人呢?那些跟他一起战斗的兄弟们呢?这世间,终究要有人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做一件公道事的。
“你啊。”看着面前尚且全须全尾的孩子,一想到他在不久的将来可能.......褚元白忍着泪,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这几日,我见你神思不属的,就知道你又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