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寒安感觉得自己手中的短剑失去了控制。
或者说,还在他的控制中,又不像被他所使用。
还在控制之中,是因为他心头再度出现了那玄而又玄的感觉。
只要一个念头,他便可以让身边的孟愈,让眼前收回了长柄狼牙锤,严阵以待的温穹,又或者不远处广场上宛城的百姓回归虚无。
而不像为他所用,则是因为,他仿佛接触到了这世间的真理……
这不该是他能接触到的东西。
脑海中一瞬间多出了许多知识。
风为何为风,因何而动。
水为何是水,源何而起。
大道分阴阳,阴阳分三界,地有三,天有九,皆有规律。
孔寒安好像懂,但细细去想,又好像不懂。
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将世间万物的成分详细分解,分门归类。
孔寒安冥冥之中有感悟。
这是……
道。
“道可道,非常道。”
“道”就在这儿,可若它能简单的说明白,便不是永恒存在的真理了。
这只是短短一瞬,却让孔寒安沉浸其间。
耳旁孟愈的声音将他唤醒。
“不才后生,拜见道圣!”
孟愈行的是五体投地的大礼……
面对的方向,却是孔寒安!
孔寒安心中一惊,他正想开口询问,但他手中的剑,眼中的“道”,分分明明的标注出了温穹的一处破绽。
心中有个感觉,只要他将剑那般插下去,弱如他一介凡人,强如温元帅这位护法神明元帅,也必然陨落。
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却又有道理可循的陨落。
就好像八卦转到了死门,而温穹正站在死门之上。
这处破绽如此的诱人,让孔寒安心中想去试一试的想法十分浓烈。
那就试一试?
剑出。
天罚剑上泛着紫光,看起来夺目耀眼,但剑招却平平无奇。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慢到孔寒安可以清楚的看到温穹眼中的神色,由戒备转向不屑而又来不及转为惊恐。
剑,透过了金甲,毫无阻碍的插入了温穹的体内。
时间恢复了正常。
孔寒安眼中的八卦消失了,那些感悟也消失了。
像没有出现过一般,但又仿佛在他心中留下了一抹痕迹。
温穹高壮的身影倾颓在地,天罚剑上的紫光自他身上泛起,让他周身的皮肤越发青紫。
他嘿然而笑。
“贤弟,你这把剑,什么时候让道圣碰过?”
孔寒安此时方得开口。
“道圣刚刚来了?”
他打量起四周,却没有那老人的痕迹。
孟愈站起身来,眼中满是敬畏。
“刚刚只是孔老弟你天罚剑上,道圣留下的一缕分神。”
孟愈此刻还有些发抖,方才那一刻,那一剑,真真让他胆寒。
孔寒安有些惊讶,看向了血流不止的温穹。
一缕分神,便他施展“天罚”,却没有任何副作用。
便让他仿佛堪破了道,堪破了这世间万物,让眼前一位护法元帅,如板上弱鸡一般,任他宰割。
孔寒安心头隐隐明了……
刚刚那一剑,虽然他有自主意识,却是道圣那位老人在远程控制着他,就像上辈子远程操作同僚的电脑一样。
老人在通过这种方式教导他,并替他担下了施展“天罚”的后果。
温穹的气息越发衰弱,他苦笑道。
“我本以为,我是四御之下,道圣应该会卖玉帝一个面子,但没成想……”
“他竟这般强……”
“他的确可以无视玉帝……”
温穹的精神开始涣散,仿佛弥留之际的呢喃。
“你这般强了,为何还不升天,你若升天,诸神便知你根脚,你便不再如此棘手……”
“你这般强了,为何还不死……你不许这人间有超凡,但你自己何不是超凡?”
孔寒安看着倒在地上的温穹,一时有些失神。
他知道道圣很强,从道圣随意的揉捏南岳衡山大帝时,他便知道那个老人很强。
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强。
这应该是自己曾经的同僚,一位有名有号的护法元帅,竟就如此陨落。
甚至,那位看似孱弱苍老的老者,竟能不卖四御的面子……
孔寒安感觉得到,眼前这位温元帅,甚至连魂入冥界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即将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而那老人甚至都没露面。
孟愈又一次响起。
“温元帅,你为何在南郡释放瘟疫!?”
孔寒安回过神来。
既然他之前的猜测都不对,那么温穹在南郡的瘟疫,便不是打算替佛门传播信仰。
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温元帅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他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没有正面回答孟愈的问题,反而着看向孔寒安。
“贤弟,你的这个法则,可真是霸道啊,大帝还是那么宽宥,没有追究你法则的不同……”
温穹开始剧烈咳嗽,仿佛要将肺咳出来一般,伴随着他的咳嗽,暗淡的血液自嘴角喷涌。
“咳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咳咳,你的天魂,为何会……”
温穹的声音渐不可闻。
但孔寒安听出了他的意思……
他的天魂,生出了自主意识,自称孔寒安,要与他争身体的控制权。
可按理而言,人的三魂本是一体,想法应该是一样的,孔寒安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