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觅海毕竟好奇心重,见孟愈并无更多的动作,也不由抬起头看向天空。
然后,它便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天,塌了!
天塌地陷,多用于形容严重的,程度非常重的灾难,或者严肃的情况。
是一个形容词。
但此时,在黎觅海眼中,这已不再是形容,而成了事实。
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它眼中看到的壮阔。
夜间的天空,繁星满天,那星光汇聚而成的星河,如同瀑布,又如决口堤坝中奔流而下的洪水,从天而降。
其间好似经过了些许阻碍,如同瀑布中的礁岩,又或者像是经过了几道筛选,星河散发出了不同的颜色。
黎觅海细细数来,竟有九种不同的色彩。
最终落下的点点星光,漂在天空之中,落向大齐各地。
有的如火,有的如雷,有成了如漂泊大雨,还有许多,拖着长长的尾巴,化为了流星。
黎觅海哪见过这般景象,冥界的天都是昏暗的,何曾有过如此五彩斑斓,竟然一时看痴了。
……
栎阳城的战斗很快结束了。
一众妖魔鬼怪聚集到了栎阳宫下。
秦广和顾强一道,陪着嬴驷走过了慢慢的长阶。
刚刚登顶,便听到孔寒安充满疑惑的声音。
“你们,想让天塌下来?”
大司命癫狂的笑着。
“不不不,准确的说,让天地三界融为一界。”
“如此,众生皆能感应天道,人便能越强。”
孔寒安指着自己的鼻子,面色怪异的问道。
“可这与我何干?”
大司命喘着气,声音中终是带上了一丝波澜。
“这方天地初生,先是日月星辰,而后是山川河流,五岳之神若五根天柱撑起了天,五岳之中,以泰山为首,你是泰山埋下的伏笔,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更何况,你掌管冥界,已经毁去了我们试图将冥界拉入人间的谋划。”
孔寒安恍然。
是因为鬼门关么?
“可当时,儒门与道统也并不希望鬼门关现世啊!”
大司命咳出了两口血。
“你不会以为我们联合起来了,便不会互相掣肘吧?儒门与道统在冥界势力薄弱,终归是不会希望冥界洞开的。”
孔寒安点了点头,伸出了一根手指。
“最后一个问题,道家诸神既然已经占据了九天,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大司命再度笑了起来。
“他们成了仙,成了神,却不能人间显圣,你说他们为何要这么做?道圣很强,他能给人间立下规矩,可他再强,能撑得住这塌下来的天?”
孔寒安叹了口气,法则之力运转,大司命神血中的金辉开始消散。
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不过是为了他们的私欲。
天塌地陷,天灾频频,巫神与佛门,正好可以广布信仰。
道家诸神,也可以借着这般变化降临人间。
儒门可以借此削弱道统的声望,朝廷也可以摆脱道统一家独大。
但是偏生苦的是真正的苍生,他们要经历生死,他们要选择信仰,他们成了诸神博弈的牺牲品,还成了他们的口号。
“呵,你们吃起人来,比冥界的妖魔鬼怪还要残忍,又何须给自己立什么牌坊。”
天罚抽出,其上紫光更胜,孔寒安轻抚之上的“锈斑”,紫光一层层暗淡下去。
其中,有无数与死亡有关的思绪一时涌上心头,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暗含着某种规律。
大司命交出了牵引的权柄,可他这么多年积累的死之道法则,终归能有些剩余。
仅仅是这些剩余的感悟,孔寒安便感觉,自己对天罚剑上那股死寂的运用,更得心应手了一些。
毕竟是相同的道,能产生共鸣,也是应该。
“可惜了,可惜了……你的动作太快,人间这天,顶多破了个窟窿,果然如你这般变数,不该……存于……世间……泰山,厉害。”
大司命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驷老头儿叹息一声,不在说什么,身体飘入了棺椁里。
棺椁震了震,栎阳天地也震了震,驷老头身着王冕,从棺椁中飘了出来。
或者说,不能再称呼他为驷老头了,他是嬴驷,秦惠王。
“驷爷,魂魄合而为一的感觉如何?”
嬴驷笑了笑。
“我当不得你称爷,等你自己融合了天魂便知道了。”
孔寒安拱了拱手。
“您可是青史留名的惠王,一声爷还是当得起。”
嬴驷摇了摇头。
“我只是将一小部分的人隔绝于世外,你是将恶鬼镇压在冥界,比起格局,我差你太远。”
孔寒安看向身后的一脸严肃的秦广和满脸清纯的顾强眨了眨眼。
你们是怎么忽悠的?
没想到我这么高尚啊。
嬴驷真诚的对孔寒安行了一个礼。
“之前,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本以为将那些人困在这方天地之内,他们便能不再作恶,可没想到,他们甚至将我都架空了起来,恶人,终归是恶人,得蚕丛老哥指点,我愿归顺阴司地府,先以惩戒栎阳城的恶魂开始。”
“秦惠王之名,无需再提,我大秦广阔,愿化名为秦广……”
阴司一众麾下面色诡异,看着秦广咳嗽起来。
嬴驷四处看了看,看向蚕丛,恍然大悟。
“唔,那我以后叫仵官吧。”
孔寒安挠了挠头。
上辈子十殿阎罗,有一个仵官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