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清晨的朝阳照常升起。
武英殿中,气氛却有些凝重。
自开战以后,朝廷的文武群臣,就一直保持着十分的克制,各自约束着己方,不起大的争执。
然而今天的这次早朝,却爆发了一场久违的争吵。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
在这次的早朝上,以陈懋为首的一帮勋戚,再次提出,要调遣京军,前往紫荆关,同也先决战。
这个提议,遭到了以于谦为首的文臣的集体反对。
大殿的正中央,于谦铁青着脸色,面对着御座上沉吟不语的天子,跪倒在地,开口道。
“皇上,京师乃社稷之重地,京军乃为卫戍京师所设,岂可轻动,土木之役殷鉴在前,岂可再调大军出京?”
跟随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大帮御史和六部的堂官。
土木之役,给朝臣们的教训,实在是太惨痛了!
数十万京军,一夕而灭,万一再来一次,大明王朝,便真的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另一头,以陈懋为首的一帮勋戚也同样坚决。
陈老侯爷同样黑着脸,面对着于谦,开口道。
“于尚书,你何必如此危言耸听,土木之役,皆是因王振胡乱指挥而致,但是如今,我大军雄踞紫荆坚城,岂会重蹈覆辙?”
忻城伯赵荣也站出来,道。
“不错,紫荆关崇山峻岭,据险而守,只要兵员足够,后勤充足,断无失守之理,既不失守,何来的京师之危?”
看得出来,勋戚这次准备的相当充足,不仅有唱黑脸的,还有唱白脸的。
陈懋和赵荣两个人强势的说只要派出京军,定能固守。
紧接着,驸马都尉石璟也出列,劝道。
“于尚书,紫荆关防卫,乃是你和陈侯逐字敲定,具体防卫情况究竟如何,于尚书您应该最清楚。”
“只要守将得当,加上京军防卫,定可拒也先于关外,难不成,于尚书对您自己敲定的方案,竟也没有信心不成?“
软硬兼施,顿时让于谦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紫荆关的防卫情况究竟如何,他当然清楚。
事实上,从皇上还是郕王,刚刚受命监国的时候,跟他商议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加固紫荆关。
也先开始大举入侵之后,朝廷之所以下令各个隘口的守将宁死也要守城力战,也是为了给紫荆关争取更多的时间。
甚至于,这段日子,左都御史陈镒还亲自前往紫荆关巡视了一次,亲眼看过当地的布防。
如果说于谦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京师的守备上的话,那么天子有大半的精力,都花在了紫荆关上。
但是,于谦依旧不放心!
他不敢赌,因为一旦失败,代价太大了。
所以哪怕面对勋戚的各种手段,于谦依旧岿然不动。
这个时候,上首的天子终于开口了,不过不是对着于谦,而是对着左都御史陈镒。
“陈卿,前几日你刚刚巡视过紫荆关,结果如何,从实奏来。”
天子的声音平淡,但是于谦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紧接着,陈镒移步上前,道。
“回皇上,紫荆关如今驻军两万七千人,兵马,粮草,军械齐备。”
“臣前往巡视时,各处可通人的狭窄小路,俱已经被官军以土木垒砌堵上,凡可通马的小路,也已深挖壕沟,布置拒马桩,另有官军值守。”
陈镒的口气平平,就只是在简简单单的叙述自己所看到的事实。
但是于谦却能够感觉到,随着他的陈述,殿中群臣间,悄悄起了些许的议论声。
想了想,于谦开口道。
“皇上,我官军虽然准备齐整,但是一则紫荆关地势复杂,万一被也先用奇兵偷袭,难免不会有意外。”
“二则,紫荆关驻守官军,常年承平,未见血光,战力几何,有待检验,故臣以为,当以稳为主,不可冒进。”
应当说,于谦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紫荆关虽然地势险要,但是毕竟属于长城的内三关。
自太祖皇帝驱逐旧元之后,数十年来,还没有军队能够打到过紫荆关。
太宗皇帝靖难,也根本走的不是紫荆关,而是直接打的居庸关。
这就导致了,紫荆关这些年的官军,并没有真正打过仗。
就连太上皇亲征的时候,也没有动紫荆关的兵马。
尽管这次军报到京之后,朝廷很快就派遣了都督同知陶瑾和右副都御使孙祥接手紫荆关的防务。
陶瑾自不必说,屡有战功,从扬州卫的一个千户,一步步凭借战功,升迁到中军都督府的佐贰官,能力谋略都是一等一的。
孙祥虽然是科举出身,但是他是大同人,而且是军户出身,少年时,也是曾经跟着官军抗击过瓦剌的。
他二人的能力和血勇不必质疑,但是也得考虑到,紫荆关守备官军这些年的确操练废弛,战力不高。
尽管这些日子已经竭力改善,但是到底战力几何,依旧要打个问号。
何况紫荆关虽然地势险峻,崇山峻岭,但是这只是对于骑兵而言十分不利。
崇山峻岭意味着地势复杂,有无数崎岖但是可走的小路。
虽然这些日子,紫荆关的官军,已经将已知的大多数小路都堵上,甚至挖了壕沟,重要的路径上也布置了守军。
但是万一有疏漏之处,被敌人偷袭了呢?
方方面面都是需要考虑的!
诚如于谦所说,大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