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贤不知想起了什么,有点脸红,开口道。
“家父当年镇守地方,太宗皇帝起兵时,随其靖难,因此得封丰城侯。”
所以说,实际上是归降将领,怪不得李贤有点不好意思。
朱祁钰明白过来。
所谓的这三脉,实际上更合适的叫法,应该是燕王府一脉,靖难降将一脉,北征功臣一脉。
燕王府一脉,是太宗皇帝的本部,自然是最为忠心,也最受信任的,真正的死不旋踵。
而以李贤之父李彬为代表的,则是在靖难之役开始之后,给过太宗皇帝帮助,或者直接归附的将领。
这些人同样在靖难之役当中立有功勋,但是却和燕王府一脉,并不是一路的。
毕竟是归降而来,作为从一开始就跟随太宗的燕王府一脉,瞧不起他们是正常的。
所以这一批人,也就理所应当的汇集到了一起。
至于最后的北征功臣,和前两者应该有所重叠,但是多数为后起之秀。
如果再晚一些,他们可能也会和仁宣勋戚一样,不得不选择一脉归附。
但是北征乃是太宗皇帝亲自挂帅,加上当时京城勋戚的格局,本就没有完全奠定。
所以他们也从燕王府一脉和靖难降将一脉手中,硬生生夺去了一部分势力,成为了第三脉。
没有去管李贤小小的脸红,朱祁钰开口问道。
“如此说来,京中勋戚势力,当以燕王府一脉最强,靖难一脉次之,北征功臣一脉最弱,可是如此?”
这其实也容易理解。
燕王府一脉本就是老臣,袍泽之情深厚,必然十分团结,他们又是最先一批被赐封的,能够划分的盘子很大。
所以势力必然最强。
靖难一脉次之,他们和燕王府一脉获封的时间差不多一致。
但是毕竟是归降将领,各自交情不深,相对于燕王府一脉,也没有那么受太宗皇帝信任。
所以在势力上,可能会稍稍次之。
至于最后的北征功臣,则纯粹是因为获封的时间有点晚,几乎是强行从前两脉口中撕扯出来的权力,自然最弱。
然而出乎朱祁钰意料的是,李贤却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
“陛下,正好相反,如今朝中势力最强的,乃是北征一脉,其次是燕王府一脉,最后才是老臣这般,靖难一脉。”
朱祁钰皱眉问道。
“这又是为何?”
于是李贤解释道。
“太宗时代,的确如陛下所说,燕王府一脉最强,靖难一脉次之,北征一脉最弱。”
“但是北征一脉虽弱,其中却多骁勇猛将,且多正当壮年,所以自仁宣之后,北征一脉多被重用,势力骤强。”
“至正统之时,北征一脉势力盛极,力压燕王府一脉,成为勋戚当中的话事人。”
朱祁钰点了点头,的确是他想当然了。
北征一脉之所以势弱,是因为他们获封晚,但是他们也同样有优势,那就是年轻。
太宗时代一共二十多年,最后一次封爵,乃是永乐二十年所封安顺伯薛贵。
当燕王府一脉和靖难降将一脉,已经垂垂老矣的时候,他们才正当壮年。
而京城当中的二代勋戚,又大多养尊处优,都不是特别擅长武事,只能在五军都督府任职,很少有能领兵出战的。
所以朝廷倚重的重心,自然也就随之而转移了。
不过下一刻,李贤就带着一丝痛(xing)惜(zai)不(le)甘(huo)开口道。
“虽则如此,但是北征一脉,也是此次土木之役当中,损失最为惨重的一脉。”
“正因其骁勇善战,所以此次土木之役,在京的北征一脉有大半都随军出征,为国捐躯。”
“如今的北征一脉,更多的是依靠着这些年新晋的勋戚,也就是仁宣之后的勋戚,在支撑着。”
朱祁钰沉吟片刻,问道。
“这么说,近些年来新晋赐封的勋戚,大多都归到了北征一脉当中?”
李贤点了点头,道。
“这些年以来,燕王府一脉把持五军都督府,在京中势力很强,北征一脉则四处征战,京中新晋勋戚,大多都曾在其帐下听命,故而多被收归北征一脉。”
朱祁钰看了一眼李贤,他忽然明白过来,为啥这老头一直畏畏缩缩的,不愿意参与朝政太深。
感情是被打压惯了,提不起心劲儿来。
而且严格来说,不是李贤一个,整个靖难降将一脉,在勋戚当中,都没什么存在感。
毕竟,比资历,比受信任程度,比不上燕王府一脉。
论骁勇,比战功,又拼不过北征一脉。
人家一个把持着五军都督府,一个到处征战,扩充势力。
这帮靖难降将,可不就是只能窝在京师里头,老老实实的抱着世袭诰劵过日子。
然而朱祁钰正想着,忽然皱起了眉头,问道。
“你方才说,近些年来,北征一脉势力最盛,但是为何这些年来,勋戚一脉的话事人,却是英国公张辅呢?”
李贤苦笑一声,道。
“这也是北征一脉的聪明之处,陛下有所不知,在勋戚当中,有两个人的地位及其特殊,他们既是燕王府旧臣,又是北征功臣得爵,其中之一,便是英国公张辅。”
朱祁钰皱着眉头,想了想张辅的经历,便明白了过来。
张辅乃是荣国公张玉之子,正经的燕王府旧臣。
当初的燕王府中,张玉善谋,朱能善战,两人被太宗皇帝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