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曹悍的调令还是得以批复通过。
当然不是张昌义批的,而是崔晔趁乱之中,摸出了张昌义的官印,蘸了蘸他脸上的血盖下的印戳。
至于签字,崔晔胡乱抽出一本写有张昌义签过字的公文,瞄了几眼,提起笔画了几下,一个能够以假乱真的张昌义本人签名就有了。
崔老爷子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令曹悍直呼佩服,现在的读书人大才子都这么莽了吗?
不过崔晔把调令甩给曹悍的时候脸色很难看,告诫他说以后要安分守己,不要再给英王殿下招惹麻烦。
这就让曹悍很委屈了,他也不想闹出这么大动静,骂人的、打人的也不是他。
崔晔黑着脸走了,李怀远和阎敬容也匆匆告辞,今日闹出的乱子不少,他们要跟冯全常元楷一起赶回公主府禀报。
张昌义被他的随从慌慌张张抬走,临走时曹悍看了眼,除了脸打得稀烂,会留下脑震荡的后遗症,倒也没其他大碍,死人也不至于。
他见缝插针补上的两脚,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比起张昌义在他第一天来,就想用两个胡人奴隶弄死他的狠毒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曹悍心情很愉快的回九号院收拾行装,准备正式前往亲府报到。
张昌义顶着一张烂柿子脸被抬出长宁门的消息,如一阵风般传遍了左监门率,然后朝着整个东宫传开。
刚刚下值的李林甫连衣甲都顾不上换,冲到九号院,一双狭缝小眼努力睁大,顶着曹悍看了半天,憋出一句:“曹兄到底和公主殿下是何关系?”
曹悍挎上包袱,拎起绣鸾刀,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道:“牌友?亦或是食客与庖厨?”
李林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忸怩了一阵,竟然用力挤出两滴泪水,可怜巴巴地道:“曹兄去了亲府,往后青云直上,千万不要忘了曾经睡在你隔壁,那可怜的哥奴!”
“谁是哥奴?”曹悍狐疑。
李林甫指指自己的翻天鼻:“哥奴是小弟的小字。”
曹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哥奴啊,你身手虽然拙笨了些,但胜在头脑灵光,左监门率的职事对于你来说太屈才了,还是想办法早些调走,去干点事实,争取早日做出成绩!”
李林甫苦着脸道:“这我当然知道,可惜职位变动哪有这么容易!东宫本就是个熬资历的地方,以我的年岁,只怕还要熬好几年才有机会。”
李林甫羡慕又嫉妒的盯着曹悍,嘟嘟囔囔:“小弟可不像曹兄,命好,能得到英王和太平公主殿下的赏识....”
这小子黑眼珠子滴溜溜转悠,曹悍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也不点破,拍拍肩膀鼓励道:“嗯,加油,好好干!为兄去也!”
说完,曹悍头也不回地离开九号院。
李林甫目送他走出长宁门,有些不甘心似地喃喃道:“曹兄,你就是我李林甫相中的登云梯,你等着,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
太平公主府。
后宅主寝房侧,有一间温暖避风,面积小些的卧房,是专门给一岁多的永和县主和她的奶娘居住。
太平公主坐在榻上逗弄着小女儿,娇笑声不时传出。
卧房门口跪着冯全和常元楷,冯全耷拉着脑袋,时不时抬起头偷瞄一眼。
常元楷垂头丧气,手上裹着浸染血迹的布条。
“二嫁之妇?呵呵,看来张昌义在安定姑祖母那里伺候的不错,胆子也长进了不少。”
太平公主挥手命奶娘抱小县主去睡觉,在一方矮桌旁侧倚着身子坐下,轻薄的纱裙包裹丰腴的身躯,凹凸有致的曲线显露无疑。
倒了杯热茶放到唇边呷了口,她明媚的脸庞不喜不怒,平淡如怡。
冯全恶狠狠地道:“奴婢当时就恨不得扑上去撕烂那畜生的嘴!”
常元楷抬起头看了眼又急忙垂下眼皮,闷声道:“臣冲动鲁莽,为殿下招惹麻烦,请殿下治罪!”
太平公主把玩着瓷白茶盏,不以为意地笑道:“打了就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未免圣人责怪,还需要做些姿态。嗯,常元楷,你这亲事府典军暂时别当了,去偃师那边的归云庄住一段时间,张昌义的伤什么时候好,你再什么时候回来。”
太平公主语气轻松,神情淡然,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常元楷眼圈一红,近七尺高的汉子差点落泪,重重叩倒:“殿下恩情,臣无以为报,此生必将为殿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太平公主唇角挂笑,侧过头来,凤目微闪看着他:“你的忠心我很满意!放心吧,只要我太平公主这块招牌不倒,就没人可以动你一根汗毛!”
二人站起身,太平公主忽地又随口道:“对了,曹悍那小子当时什么反应?本宫好心派人去帮他,反被人骂了,他难道作壁上观?”
冯全眨巴眼,一时没有摸清楚公主问这话的意思,飞速思索了下,一拍大腿道:“曹悍当时就勃然大怒!若非见常典军已经先动手暴打张昌义,只怕曹悍就要出手啦!曹悍是英王殿下带回来的人,公主是英王的亲妹妹,论起来那也是他半个主子!张昌义对公主不敬,曹悍肯定不会放过他!”
冯全说完,眼巴巴望着太平公主,生怕自己领会错了主人的意思。
“是吗?算那死小子有良心~”太平公主眼波流转,饱满红润的唇微微上翘呈现出一个诱人弧度。
冯全咽咽唾沫,暗呼庆幸,看来自己一通胡诌说到了公主心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