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红泥小火炉里烧着滚红的炭,炉上煨着热茶。
鲁正元脱掉靴子,斜倚在榻上,一名模样清秀的小内宦卖力的为他揉肩捶背。
曹悍把一袋子扑克牌抖落在案桌上,打乱混杂,又重新码放成两摞。
每张牌的厚度自然不能与后世相比,所以洗牌时有些麻烦。
“鲁内监,此扑克牌一共五十四张,这两张叫做大小王算是副牌,另外五十二张正牌,以黑桃、红桃、梅花、方块四种花色分四组,每组按照点数大小共十三张......”
曹悍开始为鲁正元详细讲解扑克牌的基本知识。
“等等,你说这些鬼画符表示一二三四五?”鲁正元听得十分专注,坐直身子,拿起一张红桃a和方片3,一脸新奇。
曹悍笑道:“正是!若是书写字体来表示点数大小,太过繁复麻烦,所以我琢磨着用一种简单的符号代替!嗯,这些符号也不是我想出来的,相传这是阿拉伯人....也就是大食人从天竺国学来的。”
鲁正元被唬得一愣一愣,古怪的嘟囔两声,“你继续说。”
“还有,这a不念一,念作‘幺’!这是‘杰、圈、尅’!代表十一、十二、十三!”
鲁正元像舌头打结一样,十分别扭,又满脸认真的重复一遍:“‘幺’?‘杰、圈、凯’?”
曹悍竖起大拇指:“鲁内监好悟性!”
鲁正元得意的笑出声,兴趣愈发浓厚了:“快说说,怎么个玩法?”
曹悍想了想:“敢问鲁内监识数吗?”
鲁正元瞪眼道:“杂家自垂拱三年到长寿元年,奉圣人诏命掌理内库五年,你说杂家识不识数?告诉你,要不是杂家净了身子,就算去太学当个算学博士也不成问题!”
“鲁内监高才呀!”曹悍干笑一声,连忙拱手以示瑞思拜,眼拙了眼拙了,没想到这老阉货还是个有文化的。
“今日先教鲁内监玩点简单的,叫做‘十点半’!去掉大小王,还剩五十二张牌,你我轮流坐庄,庄家发牌,每人一张作底牌,轮流要牌,五张封顶,a—10就是一到十点,j、q、k叫人牌算半点,手里的牌加起来正好十点半算赢......”
鲁正元听得入迷,不得不说,这老阉货头脑灵光的很,对算术的确有几分造诣,难怪能当博戏高手。
曹悍把规则讲述两遍,鲁正元又询问了几处关键点,撸起袖子兴致勃勃:“来来来!先陪杂家杀上一局!你来当庄!”
曹悍洗好牌,从怀里摸出一枚钱币,“鲁内监见谅,小子囊中羞涩,浑身只有这一个大子!”
鲁正元怔了怔,指着他大笑起来,声音尖细如鹅叫:“好小子!你这是准备来通杀杂家?好!有种!”
在一旁伺候的小内侍奉上一个织锦绣袋,里面装了一小把指甲壳大小的银豆子。
“瞧见没?只要你小子陪杂家玩的痛快,这些,你赢多少杂家都输得起!”鲁正元把袋子扔到案桌上。
曹悍暗喜,一脸钦佩的拱手:“鲁内监出手真是不凡!嘿嘿,那小子我可就不客气了!”
鲁正元白胖的手一挥:“发牌!”
曹悍各发两张,翻开自己那张一看,是张5点。
鲁正元双手捂住牌,一点点掀开一条细缝,屏息凝神凑近一看,是张2点。
“杂家要牌,快发!”鲁正元炸呼呼地叫嚷。
曹悍发了一张牌给他,“我也再要一张。”
掀开第二张牌,是张4点,两张一共9点。
鲁正元低下脑袋,下巴抵在桌子上,偷瞄瞄一点点看牌,是张7点。
鲁正元小眼睛轱辘转了转,咬咬牙:“杂家还要一张!”
曹悍又给他发一张。
鲁正元双手死死捂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开!”大喝一声,鲁正元气势十足的翻牌摔出。
又是张2点。
鲁正元死死瞪大眼,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发不出声。
“鲁内监11点爆仓,不好意思,小子先下一城!”曹悍笑眯眯地翻开自己的两张牌9点。
“承让!”曹悍伸手从鲁正元面前的钱袋里摸出一颗银豆子,掂了掂塞怀里。
鲁正元咬牙切齿,面皮颤了颤一副肉痛样:“再来!”
....
“好小子!杂家十点!哼,终于让杂家逮住了!”
“不好意思,小子我三张牌,刚好十点半!”
....
“五张人牌!五张人牌!哈哈哈~~终于让杂家拿到一把大牌啦!翻4倍赔率,让你小子赢的都给吐出来!”
“咳咳~~鲁内监,我是天王牌,5张刚好十点半,比你的那副大一丢丢....5倍赔率!”
“....”
....
一个多时辰以后,曹悍身前多了两个装满银豆子的锦袋。
鲁正元身前,只散落着可怜的那么三四颗。
望着曹悍喜笑颜开的掂量着两兜银豆子,鲁正元嘴唇一阵哆嗦,一双细缝小眼赤红。
曹悍试探性的说道:“鲁内监,要不咱们今天的赌局不作数,这些您全拿回去?”
鲁正元泄气般斜靠在软塌上,挥挥手有气无力地道:“杂家从坐上赌桌那一日起,就明白一个道理,愿赌服输!这点小钱,杂家还是输得起的,你拿走便是!”
“嘿嘿,那小子就却之不恭啦!”曹悍把两兜银货塞怀里,拿起那枚铜钱,郑重其事的交到鲁正元手里。
“这枚幸运钱币,就是那个传授我扑克牌玩法的大食人送的。据说,谁拥有这枚幸运钱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