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悍被张洪抓捕的同时,张老四赶到九梁山下。
风雪凄凄,孤山寒凉,四野一片荒寂。
张老四裹着厚厚的羊皮裘,站在雪地里,两股竟然有些打颤。
在他前方不远处,几个突然间从雪地里冒出来的兵士,端着弓弩瞄准他,似乎只要他敢妄动一下,就会被射成刺猬。
“小....小人奉命求....求见李多祚将军!请....请诸位通禀一声!”
一名大半身子埋在雪地里的兵士爬起身,一言不发的朝山坡跑去。
张老四哆哆嗦嗦的,呼吸急促,口鼻喷着浓浓白气。
赶了大半天的路,他的眉毛上都结起一层薄霜,鼻头冻得通红。
“阿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那几支箭簇忽地抬高几分,张老四甚至听见了弓弦再度绷紧的“吱吱”声。
“各位兵爷,手中的家伙什可得端稳些,一不留神,兄弟我身上可就要多几个窟窿了!”张老四笑得比哭还难看,又不敢乱动,生怕这些不苟言笑的兵士误以为他有歹意。
过了会儿,李多祚骑着大黑马冲出林子,直冲到张老四跟前才停下。
大黑马嘶鸣,直起身子扬了扬前蹄,飞溅的雪沫落在张老四头顶,喷出的鼻息直扑张老四的脸,暖烘烘的,带着些草料和豆子气味。
“你是何人?”李多祚高坐马背,像一尊黑面金刚,声音威严。
张老四哆嗦了下,手忙脚乱的抱拳道:“小人张四喜,特奉曹悍爷之命来拜见李将军!”
李多祚见是曹悍的人,面色舒缓不少,扬了扬马鞭,示意手下兵卒解除防备,各归原位。
“曹兄弟派你来作甚?这都多少天了,他为何不亲自前来?”
张老四忙道:“悍爷命小人带话给李将军,说是他无法按时赴约,请李将军恕罪!”
李多祚道:“可是他有事耽误了?”
张老四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唉”地叹气一声没有说话。
“他奶奶的,有屁就放!吞吞吐吐像个娘们!”李多祚喝道。
打雷般的嗓门吓得张老四一个激灵,抱拳苦笑道:“李将军见谅,悍爷说了,这是自家的事,就不用说出来,省得连带着李将军也跟着烦恼。等他在县城安顿好,自会来九梁山见将军。”
“放屁!”李多祚喝骂一声,腿一跨纵下马,大步走到张老四跟前,威势凛凛的俯视着他。
“曹悍跟老子也算意气相投,他出事老子怎么能不过问?赶紧说,到底出了何事?再婆婆妈妈,老子先抽你一马鞭子!”
李多祚瞪大一双牛眼,扬了扬手里的马鞭。
张老四苦着脸,犹豫了下,又是长长地“唉”了一声。
“悍爷他....苦啊!”
当即,张老四把巴叔言从房陵借调团练兵对付曹悍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李多祚浓眉拧紧,黑脸愈黑,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房陵团练兵....此事的确棘手。”李多祚负手踱步,革靴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声响。
张老四苦兮兮地叹气道:“悍爷知道,李将军身负要职,不能轻易暴露身份,所以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请李将军相助。悍爷和巴叔言积怨已久,如今巴叔言当了县令,又请来团练兵助阵,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哪还敢跟他斗下去?悍爷说了,大不了离开竹山,到别处谋生。”
李多祚额头挤成“川”字,这个节骨眼上,曹悍可不能走,他还指望着曹悍多去两趟黄枫谷,帮他照顾好庐陵王一家。
若是没有曹悍,鲁正元那老阉狗岂会让他轻易进入黄枫谷。
可以说,现在曹悍就是他与黄枫谷取得联系的唯一途径。
何况曹悍与他颇为投缘,已经到了以兄弟相称的地步,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视不管。
只是他肩负重任,身份不能轻易暴露,九梁山的秘密可不能透露出去。
所以要如何才能帮得上曹悍,这就有待思量了。
“来人!换便服,跟老子往竹山县城走一趟!”李多祚考虑片刻,一招手喊道。
张老四心中暗喜,悍爷料事如神,李多祚果然会亲自出面跑一趟。
“这....岂敢劳烦李将军....”张老四假意劝阻道。
李多祚一瞪眼睛:“少废话!等老子先进城看看再说!”
李多祚换上一身便装,打扮的像个关外来的西域富商,带着三个亲卫扮做的扈从,带上张老四,跨马直奔竹山而去。
两个多时辰后,一路疾驰的李多祚一行便抵达县城东门外。
早已等候在此的刘达瞧见张老四,急忙迎上去。
张老四简单介绍一番,李多祚摆摆手道:“不必多礼,现在情况如何,说说看。”
刘达忙道:“张洪带人砸了登仙阁,还把我大哥绑了去,关在他的府里!”
李多祚疑惑道:“曹悍身手了得,那张洪领着一群乌合之众,有什么本事拿得住他?”
刘达苦笑道:“张洪的团练兵怎么说也是官府兵马,我大哥心有顾虑,不想跟他们产生太大冲突。大哥说了,实在不行我们就离开竹山,向巴叔言认怂服软。”
李多祚哑然,摇摇头叹了口气。
曹悍一介白丁,有这种退让的想法倒也不奇怪。
“哦对了,我大哥被抓时,张洪从他身上搜出来一件东西,好像是块玉佩!张洪得了玉佩,欢喜的不得了,那件东西好像挺值钱的......”
刘达装作无意似的又提了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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