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纸片,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朝臣们大气不敢喘一下。
明明摄政王看起来跟平日无异,但众人不知为何,觉得摄政王这次是动了真怒。
只是他的怒意,不显山露水,让人察觉不到。
不过,摄政王是因何而怒?
是因为皇上的失言,还是因为皇上擅自回信给北荻,愿与其修好一事?
众人不得而知。
顾临朝缓步走下金阶,将还跪在地上的温世卿,亲自扶了起来。
萧彦眼巴巴瞅着,心想,他这次开罪皇帝,也是为了他,他不得过来扶自己?
然而他想得太美好,顾临朝将温世卿扶起来后,只淡淡地说了句“散朝”,便抬步朝外走去,压根就像没看到他。
萧彦:“……”
众臣目送顾临朝走出大殿,这才缓了一口气。
今日这场朝议,没有刀光剑影,却暗潮汹涌,让人脊背发凉。
这是自皇上登基以来,头一次和摄政王意见相佐。
众人总觉得平静的朝堂下,已然波涛汹涌,随时可能爆发,心底不由生出不安来。
顾衡目送顾临朝走出大殿的背影,面色一阵铁青,手指死死扶住了龙椅的把手。
萧彦见顾衡被顾临朝给震住了,没再说要处罚自己的话,赶紧脚底抹油,追了出去。
萧彦追了一段路,才堪堪追上顾临朝。
“珩之,等等我。”
顾临朝瞥了他一眼,并未停下脚步。
萧彦喘着气道:“你走这么急做什么,该不会被那小子气到了吧?”
顾临朝淡淡道:“你话这么多,刚刚的教训不够?”
“我说那些话,还不是为了你?”萧彦睨了他一眼,心里骂道,真是没良心。
“你管好自己就行。”顾临朝并不领情。
萧彦牙疼,“不行,我今日受了那等惊吓,得去你府里吃饭,压压惊才行。”
“今日不行。”顾临朝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怎么那么小气,不就是一顿饭吗?”萧彦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你走这么急,该不会是为了我那外甥媳妇吧?但你们不是昨日才闹僵了吗?”他很是疑惑。
顾临朝没理他,走快了一些。
萧彦连忙又追了上去,“还有,你刚刚突然动怒,难道是因为皇帝那小子诅咒你……不对,他那样说,诅咒的何止是你,我那外甥媳妇也被一起诅咒了啊。”说荇之孤家寡人,那不就是说温秾秾……
顾临朝抿紧了唇,浑身散发着冷意。
萧彦搓了搓胳膊,有些话憋在心里许久,一直不好说,但经过今日之事,他实在有些憋不住了,正色道:“珩之,自古功高盖主,鸟尽弓藏的例子,并不少,你也得多为自己考虑一下,你以前是一个人,可以无所谓,但现在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你得为秾秾想想啊。
以前的那些恩情,你早就还尽了,你顾念着昔日的恩情,但人家可不会顾念与你的叔侄情分……”
“不必多言。”顾临朝打断了他的话,“我自有主张。”
萧彦叹气,“你别嫌我烦,我也是为了你好。”
顾临朝未再说什么,骑上马,径自走了。
萧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目送他走远了,才骑上自己的马。
有些事情,得当事人想明白,旁人说再多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