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电光,雷霆,炸开的雷火,被狂风席卷。
但是在电光散去,暴风平息,那锁链仍旧如同先前所见,甚至于在雷霆风暴当中,更显得庄严浩大,更显得骇人心神,这般变化,几乎如同神话再现,让无论是修行者,还是凡人,都在这骇人瞬间久久无言。
卫渊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意识。
他知道,机会来了。
他不否认山君自身的意志决绝,不否认祂自身在构筑神性时候的作用,但是也不能否认,刘秀所赐予的那一道气运,同样是对方能超脱地祇,跻身于天神的仪仗,他必须抓住机会,斩断气运,断绝神灵所在的高台。
在这时代,‘弑杀’天神。
或许有危险,但是没有第二选择。
卫渊闭目,双瞳自金色化作墨色。
此刻,自神而为人。
无支祁之力散去。
而后,只靠着锦羽鸟的残魂御风,站立在高空,而无支祁的神性在卫渊的掌心凝聚,循着记忆的轨迹,化作了张角最后的符箓,在这一瞬间,山君瞳孔微微收缩,望向卫渊,在后者身上感觉到了足以威胁到自身的力量。
卫渊并指一斩,张道陵法剑在瞬间攻向山君。
而自身则右手持剑,踏前准备做最后一击。
却未曾想到,山君面对那法剑攻杀,不避不退,生生吃下这一剑,他双臂被无形锁链捆缚,双瞳却仍旧森然,死死盯着卫渊,突得低喝:“锦羽鸟,你还要背叛我第二次吗?!”
锦羽鸟残魂在这一瞬间流转凝滞。
山君沉声怒喝:“还不退下!!!”
虎啸冲天,卫渊耳边听到了锦羽鸟恐慌的声音,而后,那一道残魂竟然生生被眼前的山君虎啸震散,卫渊眼底浮现一丝愕然,一丝不甘,作为主君的山君,对于属官具备足够的掌控力这毫无疑问。
但是他竟没有想到在山君成神后,效果会如此大。
而无支祁神性化作了斩龙的符箓,没有无支祁神性庇护操控的锦羽鸟,根本无法对抗山君。
他预料到了这样的可能性,但是却没有预料到,曾经肆意妄为的锦羽鸟,面对山君时候,居然如此软弱无能,毫无半点心性可言,居然连支撑一息,支撑到他完成这一道符箓最后的步骤都做不到。
天辰子抬头,目眦欲裂地看到那身影在最后一剑尚未递出的时候就失力坠落。
但是他已经无能为力。
而现在,很多人,或者通过望远镜,或者通过其他方法,都知道了猛虎才是敌人,而现在‘自己人’脱力坠落,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哪怕是钢铁的身体都得摔死。
卫渊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法剑嘶鸣声中要来接住他,但是却反倒被山君牵制住,卫渊看到战斗机似乎受到了山君影响,风从虎,狂风在山君周围形成极为不规律的乱流层,让战斗机飞行轨迹开始变得极为失衡。
卫渊左手,无支祁神性所化符箓还在。
只要捏碎,就足以让他强行靠着水汽腾空,是所谓驾雾。
但是那代表着没有能斩断山君神性的东西。
他本身没有老师的道行,没有神性的话,哪怕豁出性命都未必能做到。
卫渊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越发激昂壮阔的狂风,长吐口气,手中八面汉剑鸣啸,他看着那风,仿佛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他确实看到了,心底深处,那少年道人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一一地流淌而过。
而曾在太古所见到的那些异兽,也一一地浮现眼前。
乃至于先秦末年的方术。
所见,所知,所学。
卫渊眼底出现一抹很难见到的疯狂决绝,就像是前世的他曾拦在驳兽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潜藏云后的山君,嘴角勾了勾——抛弃过往,融为一体,有这样心性的,并不只有一个。
卫渊握住左手掌心的符箓,凌空调整自身身体。
闭目,凝神。
仿佛不知自己将要坠落,将要坠亡。
最后他低语,
“符乃心之语……”
手中并非法剑,也不是九节杖,而是一柄凡铁。
卫渊并指拂过剑身,卧虎的鲜血注灵,在剑身上出现一道道符箓纹路,龙飞凤舞,其中在此刻不再拘泥于正一道或者太平道,恣意张狂,卫渊黑发飞扬,他双手持剑,一咬牙,而后重重倒插虚空,符箓在虚空密布,化作符阵,仿佛法坛。
是卫渊。
不是渊。
他吐气开声,道——
“狂风。”
风是什么?
是流动的空气,是扩散,是天地间的气机。
是野马也,尘埃也,是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风无孔不入,也能携带声音溢散,伴随着此刻天地间的风,所有人都清楚地听到了那一句狂风,而后不知为何,空气突然变得沉闷,仿佛没有了一丝丝的风,也因此,再度有重新回到最闷热时候的感觉。
班宏云感觉自己的汗水沾湿了脊背。
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死寂。
而后,就仿佛天地低喃般的温柔轻语伴随着风声而来。
“招来。”
班宏云感觉丝丝凉意。
他伸出手,感觉到五指之间流动的气流,猛地抬头望去。
沉寂的气流开始疯狂地涌动,以天空中一处开始聚集,风是流动的气,在遥远的地方,是温柔的微风,微不可查,而逐渐靠近,风便开始加速,仿佛流淌的溪流,最后彻底化作了狂暴的激流。
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