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混乱又滚烫。
秦翊歌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只知道自己像一片狂风大浪里飘摇的小船,摇着晃着,就没了意识。
直到微亮的天光缓缓升起,秦翊歌生物钟很准时,前一秒还在颠三倒四地做着梦,下一秒便清醒地睁开了眼。
她的肩膀露在锦被外,皮肤上停留着冬日清晨特有的沁凉。
她刚动了动,锦被便贴心地掩住肩膀。
秦翊歌慕地想起昨夜的事。
慕寒御就在她身后,男人有力的胳膊搭在她腰上,有意无意地轻轻拂过敏感的皮肤。
秦翊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脸,悄悄将被子拉上来盖住脑袋。
躲起来。
眼不见为净!
男人在她身后低笑一声。
笑声里有三份戏谑七分宠溺,又像是觉得十分好玩似的。
“夫人?”隔着一层锦被,慕寒御好听的声音如纱如雾,温柔缱绻,近乎柔软,“夫人将为夫吃干抹净,就打算翻脸不认人了?”
秦翊歌闷闷道,“滚!”
“真想让我滚?”慕寒御又笑了声,笑意有些恶劣,蜷起手指,指尖在秦翊歌细软的腰肢抚弄,拖长了调子,妖孽似的,“——嗯?”
秦翊歌捂着脑袋,怎么也不吭声了。
“不早了,我得走了。”慕寒御收拢双臂,隔着被子将她整个人锁在怀里,“你在济世堂呆一段时间,除夕之后再回督主府。”
见他突然说起正事,秦翊歌猛地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为什么要等除夕之后??”
慕寒御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督主府里还有很多事处理,放心,除夕之后你回来,为夫给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家。”
干干净净的,家?
家。
秦翊歌眨了眨眼,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字,竟眨出一片水汽来。
圆眸敛着动人的涟漪,秦翊歌转了转身,正视着慕寒御,“你打算如何处置唐澜?”
慕寒御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她唇上,“这种时候,你关心外人做什么。”
“当初留下她,我有我的理由,”慕寒御静了片刻,“歌儿,那夜之后,我派人去乱葬岗找过你,可惜,除了满地尸体,什么也没找到。”
“只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澜字。”慕寒御目中含着歉意,“我一直于心有愧,才心软将她留下。”
“澜?”秦翊歌想了想,“百尺飞澜之澜?”
慕寒御,“对。”
“那是……我娘亲的名字,我娘亲闺名苏澜。”秦翊歌道,“为了一个澜字,你才甘愿引狼入室的?”
慕寒御轻轻地,“嗯。”
秦翊歌拢着被子,目光朝渐渐亮起的窗户看去,怔了一会,笑了起来。
“这叫什么,”秦翊歌外甜美的弧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慕寒御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十指交缠相握,四目相对,一齐笑了起来。
缠绵片刻,慕寒御意犹未尽,却只能狠狠心起身穿衣。
秦翊歌心知应该避讳,目光却忍不住黏在慕寒御赤/裸的身体上。
男人身高腿长,骨骼上覆着恰到好处的肌肉,逆着天光时,精描细绘似的,格外好看。
可那战神一般的躯体上,却遍布着深深浅浅的伤疤。
秦翊歌第一次看清楚他胸前的火伤疤。
一道道刻痕早已成了陈年的伤,中间隔了那么久,现在看来却依然触目惊心。
那些伤疤被慕寒御稍事雕琢,成了图腾似的图案。
秦翊歌这样想着,便脱口而出,“这火焰是什么图腾吗?”
外衫掩住身躯,闻言,慕寒御怔了怔。
“是,这是乌戈国的图腾,他们生长于十万大山,国人以苗族、黎族居多,自成一体,守着中原南下的关口,一直是大隗心口的一根刺。”
“我父亲一辈子都在与乌戈作战,险胜几回,才换来西南几十年太平,”慕寒御慢条斯理地将衣袋系好,目光浮在虚空里,“乌戈向大隗纳贡许久,恢复了生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