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字字泣血地将当年的真相讲出来,手中拿的证据,赫然是当年从俪妃开始就为南宫照诊治龙体的御医绝笔。
御医虽是南宫照的亲信,但阖家几十口人的命都被禹王拿捏在手里,只能昧着良心做事,等南宫照驾崩之后,御医便写下绝笔血书交给陈老,为南宫照陪了葬。
殿中众人哗然大惊。
先皇是被害死的?
是被自己的亲兄弟害死的??
“血书难道不可以作假??”有人质疑道,“当年的御医已经去世,又怎么证明呢?”
陈老跪着转了个方向,面向慕寒御深深一拜,“掌印,当年太医的后人就跪在殿外,蝌蚪让他来作证。”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慕寒御身上,一小部分人顿时明白了今天的局势。
谁不知道掌印当年与先皇交好到什么地步,说一句倾心相交也不为过,今日这场面,想来是时机成熟,掌印要为先皇报仇!
众人再看看龙椅上目光混沌,近乎痴傻的皇帝,以及旁边看似一脸较弱,其实也坐定了放任的皇后,心中顿时浮起深深的恐惧。
这么多年,慕寒御竟是一步一步,仿佛极有耐心的猎人一般,将疑心最重,最不可琢磨的皇帝,一步一步引入了自己的陷阱。
从扶持当今的皇后砍掉皇帝的羽翼,打压沉不住气的禹王,慢慢地得到皇帝的信任,再由自己亲手为皇帝种下蛊毒,让那个英俊年轻,充满了野心与猜忌的年轻帝王,成了如今待宰的鱼肉,只能任由别人撕开他丑陋的过往而全无反抗之力——从前过往的每一件事,慕寒御都算的精准无比。
亲眼看着挚友被人害死,亲手葬送全家几百口性命,亲自将自己送上“督主”的位置,耐心地守着血海深仇的敌人——当年羽翼未丰,神采飞扬的少年,一点一点将自己雕琢成如今阴险恶毒,步步为营,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掌印!
为了今日的复仇,他隐忍了十几年!
何其可怕!
一瞬间,再也没有人敢提出任何质疑。
今天,是慕寒御的复仇之日!
慕寒御似笑非笑的眸缓慢地扫过众人神情各异的脸,半晌,才悠悠然地说,“请进来。”
殿门再次打开,光束利剑般斩入殿内。
光芒重新洒落,殿内却已经换了一番天地。
一个年轻人进来,众人认出这正是如今太医院最年轻的那个太医陈俊。
陈俊施施然跪下,面朝龙椅,拱手向四周拜过,“太医院陈俊,前来认罪。”
陈俊将当年的事事无巨细,仿佛自己亲临一般讲了一遍,包括陈老不知道的某些细节,甚至拿出当年禹王与太医私通的信件,找人看过之后,也鉴定为禹王亲笔。
在慕寒御强大的压迫感下,已然没有人敢对这件事再提出任何质疑。
可慕寒御仿佛不够尽兴似的,非要将这层皮撕地鲜血淋漓才肯罢休,“听闻,当年先帝其实是有个遗腹子的?”
陈俊忙道,“是的,先帝驾崩前夕,父亲诊治出皇后怀了龙裔,不敢声张,只是嘱咐皇后千万小心,准备退路,先帝拼着最后一口气将皇后送出宫,安置在一户平头百姓家中,这件事父亲也有相助,只不过……”
陈俊垂下眼,“只不过皇后怀胎八个月,先帝驾崩已有四月之时,禹王的人不知怎么发现了皇后的踪迹,派人将皇后和那户百姓人家一起……灭口了……”
慕寒御漫不经心地啜饮了一口清酒,“原来如此。”
“区区一个太医的证词还不够,”慕寒御薄薄的唇轻启,漫不经心道,“禹王不是还在天牢中关押着么,提出来吧。”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终于醍醐灌顶地猜测到,难怪当初禹王叛乱,慕寒御大发慈悲地没有将人杀了,甚至不惜纡尊降贵地在其中通融,只是将人关押在天牢之中而已。
不就是在等着今天?!
在众人深深的敬畏之中,已经被折磨地不成人形的禹王很快被拖到殿上来,速度之快,让人不由猜想是不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慕寒御不让禹王死,却会让他生不如死。
从之前叛乱被抓时的意气奋发,到如今不成人形——是的,如今的禹王已经不是个完整的人了。
慕寒御请了最厉害的用刑之人,将禹王一片片地凌迟,直到现在,禹王松垮的衣服下几乎已经没有半块好肉,却还被控制着苟延残喘地活着。
禹王被拖上殿,慕寒御问一句,便口吐血沫地,呻/吟着答一句。
他好想死。
像当年的燕王一样,被身为皇帝的长兄送上毒酒与匕首,轻轻松松地了结自己的性命。
南宫照虽然雷厉风行,但却从来不会像慕寒御一样,将人的尊严、骄傲、活下去的希望、一寸寸一分分地碾碎,诛心。
他好想死在南宫照手里啊。
南宫照那个人,人人都说他太过严苛,生性好战,可他有底线!
而慕寒御,他一边给自己用天底下最好最昂贵的药汤续着命,一边却一刀一刀地将他凌迟,挖掉他的眼睛,却让最好的御医看顾着他的嘴巴和耳朵,就是为了吊着他的命,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有耳朵听见自己的卑鄙,有嘴巴说出当年的真相!
慕寒御就是从地狱中来的恶鬼!
禹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当年的罪孽全部交代,旁边有史官与起居注一笔一划地将他所说的话全部记下,将来的史书上,也会浓墨重彩地记下,禹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