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唐澜一袭睡袍,三千青丝垂在身后,手中提灯,微醺的光火照亮脚下盈盈一隅天地,整个园子静悄悄的,头顶银杏树枝丫横斜,将墨蓝天空切割成冰瓷般的裂纹,愈添神秘。
一阵风吹过,尚未落地的枯叶簌簌声响,好像双眼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藏着无数小人儿正欢快地拍手一样。
杨澜被自己吓了一跳,执灯的手不住发抖,倔强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谁!出来!有本事你就出来!”
秦翊歌一点没有被这激将法刺到,唇角一勾,笑得邪气,她将外袍收好,眼珠一转,从屋脊翻下去,潜入黑暗消失。
唐澜浑身发抖,孤零零地站在院中,被几次诡异莫名的动静惊到,又亲眼看着鬼魅白影从窗外飘过,饶是多么心思复杂,毕竟是个女孩,脸上有多冷静,心里就有多害怕。
脚下一绊,一根枯枝被踩断,咔嚓一声震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暗夜里格外刺耳,唐澜提着一颗心,仿佛走在将断不断的琴弦上,被这声音一吓,整个人如遭雷击。
她掩着嘴,吓得脸色惨白却不敢叫出声来,偏偏几星萤火还嫌不够热闹,被断裂的枯枝一惊,扑簌簌飞了起来,萤虫驱暖,成团的青绿萤火乍然惊起,鬼雾一样扑向唐澜面颊。
“啊!”
唐澜再好的涵养,也实在没忍住叫了出来,女人尖利的叫声刺破黑夜,唐澜手一抖,提灯掉在地上,火焰熄灭,四周一下子变成一片黑暗,萤火流光更加可怖!
唐澜转身欲跑,只想赶紧回到屋中,回到温暖的锦被里,哪知一回头,却见一个虚无缥缈的白影就站在她身后,白影背对着她,衣袂翩翩,长发蒙脸,一手揪着一缕垂落在肩上的乌发,一手捂着脸,似乎在从指缝里偷偷看她。
一星流光扑向白影,却直直从白影中穿了过去!
唐澜瞳孔皱缩,脸上血色褪尽。
她和指缝中偷窥的白影对视几秒,眼珠一翻,晕倒在地。
白影嗤笑一声,刷然消失。
另一边,红玉借着外出找人的时机,轻声安慰了年纪尚小的翠碧半天,翠碧当然不会真的蠢到深更半夜去吵醒脾气不好的慕督主,于是和红玉一起去后厨取暖,顺便做了些夜宵吃。
两人又累又饿,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一起对了说辞,才小心地回到月烛园。
结果,刚走进内院,就见唐姑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红玉和翠碧年纪尚小,一时没有多想,两人齐心协力将唐澜抬回屋中,喂水擦脸,直折腾到天光破晓。
天色渐明,秦翊歌裹紧衣袍,将墙上小孔里的蜡烛吹灭带走,干涸的烛油都收拾好,才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回到偏房。
晨曦渐起,天色微明。
整个督主府浸润在晨光之中,慢慢苏醒过来。
慕寒御起身的时候,姜轲便在一旁将昨晚秦翊歌的所作所为一字不漏地告知。
姜轲不太懂为何墙上一个小孔里点燃烛火,秦翊歌的影子就能投映到内院里,形如幻术,实在奇妙。
慕寒御听着,邪魅的凤眼里笑意盎然,声音里含着点晨起的慵懒,“谁知道呢,不过,这女人也太小气了些。”
话虽如此,眉眼里可没有半点怪罪,反而有些兴味盎然。
晨饭时,慕寒御特意派人将唐澜请来。
昨夜被吓晕之后,唐澜整晚噩梦连连,用了多少安魂香也不管用。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浮在眼前的白影。
若是有人装神弄鬼也罢了,可是……那个影子,竟然真的被一只萤虫穿透过去!
除了鬼魅,她想不出还有什么!
唐澜心不在焉地穿衣打扮,也顾不上责怪昨晚出门之后就没踪影的红玉和翠碧,一门心思想着要慕寒御给她换个住处。
她不能无功而返。
红玉为她梳妆时,唐澜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眸色渐暗。
镜中美人脸色暗淡,不复昨日崔公公刚刚将她送来时的半分明艳。
唐澜攥紧掌心,五指掐进皮肉,目光中一片坚定。
慕寒御的隐秘还未发现半分,她不能气馁,她一定要功成而返,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打扮一番之后,唐澜将胭脂轻扫眼尾鼻尖,薄薄一层红晕外楚楚动人。
唐澜泫然欲泣地去往慕寒御住处,在专管饭食的西屋用饭。
目光一扫,秦翊歌竟然不在。
昨晚秦翊歌因和她争月烛园,惹怒慕寒御,被罚至偏房,看来,这会还没被放出来。
唐澜暗暗笑了起来。
那女人不在,慕督主又属意自己与他共进晨饭,自己的机会可不就来了吗!
唐澜一身香叆飘然地进来,慕寒御病恹恹地坐在主位上,精致容貌因苍白而显出一种几近透明的脆弱,凤眸微抬,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
唐澜被那一眼看的遍体生寒,满腹要诉说的委屈哽在喉咙里,只能硬生生逼自己咽下去。
她低眉顺眼地向慕寒御施礼,犹豫片刻,还是十分有胆色地选择坐在慕寒御身边。
“督主……”
唐澜殷勤地夹了一筷子清淡小菜,欲要放在慕寒御面前的碟子里,哪知一条细长白蛇倏然从慕寒御领口钻出,昂着蛇头,蛇信嘶嘶作响,猩红圆眸中一片摄人的警告。
“唐姑娘,督主所用饭食皆要人试毒过后才可食用,”姜轲开口,语气冷淡,毫无起伏,“唐姑娘不必多此一举。”
唐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