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动他的飞机设置!”
“但你碰过它!飞机已经基本解体了!里面所有人都死了!这个国家很可能查不出事故原因,到时候就是把碰过的人全都抓起来应付!就算德国坚持要查,你也会被以各种罪名先监禁!”他大概是怕我还坚持,低吼着拔出了手枪,“他要是活着迟早会来找你,你现在立刻跟我走。”
他去的“朋友”家是看起来非常贫穷,家徒四壁,屋内的墙壁没有任何粉刷。墙角扔着一张铁床,床下放着保险箱跟步枪,房子的主人又瘦又枯,我们进去时,他从口袋里摸出褐色的烟卷递给繁盛,繁盛笑笑接过,点了火,吸了一口,露出了赞美的笑容。
繁盛我和我妈妈领到房间里,关上门对我说:“吃的等下就送来。
他又看向我妈妈,“伯母想去哪里?您先生在香港,如果您想去,今晚飞机就走,李昂的人要回去,你让她跟他们一起回去就是。”
“他们几点钟走?”
繁盛看了看表,说:“凌晨两点,还有四个小时。”
“好。”
“那我就在外面。”他抬了一下手,又收了回去,“有事叫我。”
门只是一块烂木板,我跟我妈妈把它关好,她问:“我跟你原来飞机上的人回去?”
“嗯。”我说:“别担心,爸爸在千树的舅舅那边,你也会过去。舅舅已经答应了,不过你一定要听他们的安排。”
她立刻就哭了,满脸愧疚,“那天听说他把你关起来了,完全没有你的消息。妈以为他把你杀了……”
我抱住她,不想埋怨她,心里却的确有些在意。我想,这就是我哥哥被我害死时,她跟我爸爸心里的感觉。
我们正抱着,突然有人敲门,是繁盛,“妍妍。”
我到门口,开门问:“什么事?”
他手里捏着一个破旧的酒杯,里面晃荡着颜色略恶心的酒,指缝中夹着香烟。他掏着口袋,拿出了半包香烟,递给了我。
我看向他指缝中褐色的烟卷,不想管,但觉得这是个机会,便问:“你陪他们抽这个?”
“条子现在在搜查那边,有能力让你们休息的地方不多。”
自作孽,活该。
里面还有四根烟,我拿出了两根,把剩下的交给他,说:“少抽点。”
“我知道。”他说着,又吸了一口,这烟没有雪茄那么香气四溢,但比普通香烟香一些。
我关门,又被他推住,他的头探了过来,“明天一早就走,你自己飞,现在抓紧时间休息。不用怕,我一直在外面,走时我来叫你们。”
“嗯。”
“睡吧。”他的表情就像个只犯了无伤大雅的小错的孩子,“晚安。”
“晚安。”
我跟我妈妈都睡不着,我们靠在一起。我不敢聊韩千树的事,我从未感觉自己跟他这么远过,以往就算分手,我都知道他在哪里,然而现在不是了。我的心口就像被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我觉得疼,却没办法填补,我知道它在流血,流得让我不能呼吸。我不是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然而我的确从没体验得这么深刻过。我觉得我再也不会好过了,除非我知道他在哪,他还活着。我满脑子都是他当初说给我听的,他说我可以相信我哥哥没有死。
我相信他没有死。
当年我哥哥如是,如今,我只能也这样想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