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色只一笑,却是不经意往殿中那人看去,他目不斜视,一双细长眸子总带极端的优雅贵气,还是那种像是亲和却又完全一副和你不熟的模样,只听秦延昭在座上朗声大笑,对此刻坐在毓妃身旁的云清道:“云清你看,这便是朕的九皇子!”
“云清见识了,大秦果真人才辈出,九皇子的诗采,叫我云苍何来诗人。”云清有礼的颔首,眸中是有赞赏之意。
秦无色怔了怔,听起来,她似乎错过了秦晟裼作诗的好戏了,他怎么突然吟诗作对起来,莫非……
“九皇子,这诗中仲夏景致淋漓尽致,不知有无诗性为即来之秋赋诗一首?”云清好整以暇的觑着秦晟裼,出声问。
秦晟裼眼似未动,余光却瞄到秦无色的位置已有人在,他欲开口拒绝,秦延昭却道:“裼儿,六公主远道而来,可不要扫她雅兴。”
他微微拧眉,当众赋诗之类,实在厌烦至极,可今日,却是他主动提出要出这个风头,一切都怪……他斜了秦无色一眼,细长的美眸倏地一眯,缓缓道:“立田川水上,红叶任漂流,叶若不流动,谁知水有秋!”
秦无色怔楞住,他这突然的眼神,是在剜她么,念个诗罢了,需要这么咬牙切齿?
秦延昭满意极了的连连点头,秦晟裼始终是他最理想的儿子,无论是容貌才学,抑或举止风度。
“父皇,儿臣诗性尽了。”秦晟裼微作了个揖,说。
“去歇着罢,传舞姬上来。”秦延昭摆手道,即使是在一个云清面前,他亦觉得需要展现出大秦有多么富饶强盛,以及人才众多,转眼,便对上秦无色的视线:“无色,方才正说起,大典当日你们的着装事宜,你说,云清是着云苍的礼服好,还是大秦的服饰好?”
秦晟裼转过身后,眉就微微皱了一下,有些恶心,他方才就跟名伶舞姬一般,在殿上作了一段表演!
秦无色闻言这才隐隐察觉,秦晟裼居然是真的在帮他们拖延了一段时间,她不疾不徐道:“大秦服饰正统华贵,自然是最好,不过两国和亲为彰亲近,也不妨让六公主着云苍服饰,无色着大秦礼服,正是两国和睦之象征。”
“无色考虑的周全,不过又会不会显得突兀,毓妃,你说呢?”秦延昭沉吟了一下,又问身旁的毓妃道。
“臣妾不过是……”
就着一件衣裳,也能作这么多的商量,秦无色实在操不出那个心来,她本以为这一下午的时光很长,或许秦延昭会组织个郊游一类的带着云清去看看大秦气势巍峨的山脉河流,可现下看来,就讨论该置办的物什,一个下午还根本不够!
秦无色抬眸间,又撞上秦宣的视线,冷不丁的一抽气,目光想闪躲开,就见苏红琴对着她使眼色,她心下霎时就了然了,这席上,或许有人知她消失了一段时间,猜她无聊了也好,猜她喝多了内急也好,都无关紧要。
可显然,秦宣是见她出去了不少时间,那眼神又多了一分犀利,看的她头皮发麻,倒宁愿这宴会不要结束,总好过回去对着秦宣的一顿说教好过。
这一下午,她全然浑噩不知怎过去的,期间不记得不少来寒暄几句敬酒几杯的,亦不记得秦延昭问了多少大典的琐事,她怎么喝到头脑有些昏沉,怎么回应秦延昭的,一时间都想不起来,直到秦安阳拽了拽她的衣袂,提醒到:“无色哥哥,晚宴在御花园,人都走光了,我们也走罢。”
她微微一滞,坐了一个下午,晚宴又从太清殿搬到御花园,是皇家人闲的腚痛么,美其名曰,夜里就要去赏月,白天怎么不干脆去看仲夏的太阳是有多耀眼漂亮。
“无色哥哥,你是不是醉了?”秦安阳见她不答话,脸色还微微有些酡红之色,想起她喝了许多酒,不禁关切。
“没,走罢。”她站起身,才觉得腿有些麻,坐这么长时间,腿不麻都难,说是未醉,行走间却有些轻飘飘的,秦安阳不得不紧跟上去虚扶着她的手臂,咕哝的责备道:“分明是醉了么,那些人也真是,一来就是三杯起,谁经的住!”
“无色哥哥,你可别忘了,一会儿还要去小煜儿那边,还有还有……”她凑到她耳边提醒她,顿了一顿,生怕她醉到不认账似的,小声道:“还有说好先陪我看萤火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