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刻,大夫收回诊脉丝线,摇头叹息道:“神仙也难救呐……准备后事罢。”
司徒心荷双眸骤失焦距,秦无色蓦地起身,扭头看向他,那眼神儿,让那大夫浑身颤了一颤,继而却是有条不紊收拾起药箱,一面对还未轮的上给秦晟煜诊脉的其余人摆手道:“都走罢,不是你我能救的人。”
此话一出,便有人不服嗤道:“这个儿学艺不精,以为我们都是泛泛之辈么!”
那中年大夫收拾药箱的手顿了一下,缓缓抬眸看那人,聚在此的都经过司徒昊天的层层挑选,确实已非泛泛之辈,只是他说:“忘川萝,会治的就让鄙人也开开眼罢。”
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忘川萝此毒乃云苍北冥堡所有,此毒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中毒者不出三个时辰必定丧命,江湖中人忌惮北冥堡除却北冥轩的烈血掌,还有便是这神仙难救的毒物了。
若是能救,北冥堡的烈血掌不过排名第三,能在江湖中如此嚣张么?
秦安阳看着仅仅剩下的人,都着手收拾细软准备离去,愠怒的斥道:“你们都不许走!”
这一声斥责不过将众人的进度稍稍打断,而后如同未听闻般,反而加快了打包走人的速度,秦安阳急的跳脚,冲上前拦在几人面前,趾高气昂道:“我命令你们不许走,都给我回去继续为小煜儿诊病!”
被人拦了去路,几人也是周旋着试图绕过她,并不理会她的话,而秦无色,视线一扫方才那名带头将人都轰走的中年大夫,起身,追了上去。
那中年大夫见她挡在自个儿身前,略有怔楞,垂下眼,他说:“公子莫要执着,我等确不是能治那名公子之人,若公子有心为那名公子积德,便放我等一条活路罢。”
“那么谁,是能治他之人?”她口吻低沉,她虽无心情,却是有从头至尾观察来诊的大夫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除了他,其余人皆是一筹莫展,连是何毒都无法判断。
“公子莫拿鄙人开玩笑了,什么人能治他,公子不是比鄙人更清楚么?”中年大夫将肩上背着药箱的带子拢了一拢,趁着她思索的片刻试图绕过她离去。
秦无色伸手挡住他,挑眉问:“何意?”
“但凡中忘川萝者,三个时辰内必定丧命,那名公子如何看,也不止撑过了三个时辰罢……”他一面说着,一面瞅准时机绕过她,慌忙的离去。
秦无色半眯起眸子,再无追的意思,她清楚记得御雪说过,这世上能救秦晟煜的人只有他师傅,她不该质疑他的话么,可按照他的意思,秦晟煜也是回天乏术……
听着秦安阳还拦在几名大夫前嚷嚷,她转过脸,淡淡说:“安阳,让他们走。”
“这……”秦安阳有些迟疑,可听着秦无色这失落的口吻,也只好作罢,安分的走了过来跟在秦无色身后,一肚子憋着的话也不敢多说。
秦无色走到床前,那人还是那般安静的躺着,可耳边却多了些许扰人的动静,侧目看去,司徒心荷被侍女搀扶着,眸光晶莹的闪动,似有微微隐忍的哽咽。
她只微皱起眉,秦安阳便先按耐不住吼起来:“哭什么哭,哭什么哭,看你那个没福气的样子,还未成婚便刑克夫君!”
司徒心荷倒吸一口凉气,这罪名扣的未免太大,身子更是不稳,被侍女小心的搀住,那绿衣侍女瞅着秦安阳,心中已为自家小姐鸣不平。
秦无色只拉了一下秦安阳的衣角,说:“别闹了,叫秦晟裼来,你们带他回宫,也免得皇伯父发现了责怪。”
她这平淡的口吻,倒叫秦安阳心提了起来,她有发现秦无色同秦晟煜的关系尤其亲近,不说小时候秦晟煜就常跟在她身后,她上次来皇城就住在秦晟煜府中,这次秦晟煜更是悄悄溜走跟她去了云苍,就这些以足以见证两人的密切。
而此刻秦无色这出乎寻常的平静口吻,反倒让她好生担心,她不明所以的问:“无色哥哥不跟我们一同回去么?”
“不了,晚宴怕也快结束了。”这一场以她为主角的晚宴,若不是秦晟裼的法子,怕也触不到秦延昭放人,曾经挚爱的宠妃,连祭日却都忘怀了,被人提起,曾有多深爱着,如今就有多少愧疚罢,她何曾不想就陪在秦晟煜身边,可眼下,她或许应该再同御雪聊聊,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要御雪再出手试试。
她抱着秦晟煜再出门时,司徒心荷小心的紧跟其后,到了门处,她抬眸便见秦晟裼在院中安静的守着,相视一眼,他像是早知这结果,问也不问,只转过身,暗自的往府外走。
秦无色侧过脸,说:“夜深了,三小姐不必相送。”
司徒心荷声音低低的嗯了一声,比起秦晟裼,秦无色的举止在她眼中要温雅的多,如此风度翩翩的公子,她着实难以想象她如传言中那般fēng_liú肆意。
秦安阳斜睨了司徒心荷一眼,只一眼便教司徒心荷低眉顺目,一滴不知在眼里打转多少回的泪,啪嗒落到冰凉的地面,包含着所有的委屈与难受,晕开了。
秦无色瞅了一眼地面那滴水迹,面色无澜,几人到了丞相府外,秦无色目送着两人带着秦晟煜乘马车离开后,才在深夜中,独自往印象中幼时去过的秦宣在皇城的府邸走。
她根本记不清路了,却也不在意多绕几回,夏夜不凉,心中却有凉薄之意,他与她互不相让的样子,他拦住她马车非要同行的样子,想起来,她或许那个时候就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