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倒没说什么,只沉着脸思虑许久才缓缓开口。
“这件事本宫定会彻查严惩,有些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专管在后宫兴风作浪”
“一旦查出是谁,本宫决不轻饶”
犀利的目光落在杨贵人脸上,眼神深处是恨铁不成钢的鄙夷。
妃嫔们散去后,皇后回到内室。
倚在临窗的软榻上捧着补药,她冷冷一笑。
“杨氏是真的蠢,叶氏正是圣眷正隆的时候,她偏偏要往枪口上撞,叫本宫怎么说?”
连她堂堂皇后都没办法和叶氏那贱人硬碰硬,何况是区区一个杨贵人。
皇上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
入眼的人哪怕把天捅个窟窿都是对的,没入眼的人就连呼吸走路都是错的,这是她多年以来血淋淋的教训。
“娘娘别生气,为了旁人不值得,咱们总得养好自个儿的身子,补药要凉了,您赶紧喝”,玉棠温声劝着。
皇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炖盅,皱皱眉犹疑。
“这药真的管用?能驻颜有术,能益寿延年?”
“奴婢觉得可靠,太医院的院判大人想来也不敢糊弄娘娘,况且,里头都是名贵药材,奴婢亲眼看着熬的,一点儿没经她人手”
“那就好”
皇后放下心,缓缓端起碗一仰脖喝尽,苦得她眉头都皱到一起,连吃好几个蜜饯才缓过劲。
“夜里叫杨贵人来一趟,必须想个法子,她自己想死也不要拖累本宫”
上次大皇子将叶思娴拖到雪地里差点儿冻死这件事,就是受杨贵人挑拨。
她命大又藏得深才没被发现,不但平安无事还晋了位分。
可有句话说得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宫里的事谁又能说得准,万一哪天被发现,杨氏必定第一时间供出自己。
作为一国之母,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把消息递过去”
……
当夜,御花园最偏僻的角落里,皇后和杨贵人会面。
“皇后娘娘深夜叫臣妾过来,可有什么指示?”,杨贵人恭敬。
皇后懒得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宫里这些流言蜚语,是你叫人散布的吧?”
“做事能不能动动脑子,这些话一旦传到宫外,你让皇上的脸面往哪儿放,你又被皇室的体面置于何地,你知不知道?!”,皇后气得咬牙,恨铁不成钢。
“皇后娘娘,臣妾不过是看不上叶思娴一直得宠而已”,杨贵人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一个小小的寒门之女,凭什么成了最高高在上的婕妤,您知道她刚到京城参加加选秀那些天,穿得有多寒酸么?”,杨贵人眼里满是鄙夷。
“那又如何?”,皇后冷冷盯着她。
“这些日子你在宫里上蹿下跳的,以为本宫不知道么?可你做这些事又有什么用?”
“眼前这件事一旦皇上彻查起来,本宫可保不住你!”,皇后冷笑。
杨贵人有些慌。
“皇后娘娘,您深夜叫臣妾出来就是吓唬臣妾?还是说,您嫌臣妾是个累赘,想要一手解决掉?”,杨贵人虽然卑鄙,脑瓜子却好用。
她跪在黑影里直直抬头盯着皇后,目光灼灼像是要把皇后看穿。
“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宫要想解决你,何至于大半夜跑到这儿!”,皇后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口扑通通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那皇后娘娘想让臣妾做什么?”
“您若是保下臣妾,臣妾是一定要付出些代价的,这深宫里永远没有白得的利益”,杨贵人一字一句。
“聪明”,皇后突然笑了。
“想保下你的确不难,只是,你需要替本宫做一件事”
“什么事?”,杨贵人好奇。
“不必慌张,这件事一定是你我都想做的,有些难,但好在有人替你顶包,就算是被发现也依然可以全身而退,如何?”
“臣妾谨遵皇后娘娘吩咐”,杨贵人深深磕头。
……
赵元汲遵守诺言,后宫的事并没有插手,除了偶尔问问冯安怀事情的进展,其余时间都在忙朝政。
过了两三日,他几乎都要把事情忘掉的时候,冯安怀忽然来报说。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查明白,这些流言是从西霞宫一个小宫女口里说出来的,娘娘严厉训斥了许妃娘娘,又将那小宫女又送进慎刑司”
“严刑拷打之下,那宫女已经招了”
“哦?许妃?”,赵元汲忽然眯了眼,“怎么可能?”
即便从未把许妃放在眼里,他也多多少少知道许妃的为人。
她嚣张跋扈、肆意妄为、心狠手辣,可有一样,她把自己儿子看得比命还重。
即便她恨毒了叶思娴,这会儿大概也没什么心情出手对付,多半时间应该都在宫里痛哭流涕。
“你再暗地里查查,朕是不喜欢她,可也没必要作践她”
赵元汲眸色深深,将目光落在窗外栖凤宫的方向,眼神深邃平静,隐约带着淡淡冰冷。
“是”
冯安怀领命而去。
“许妃,你可知罪?”
栖凤宫。
皇后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冷漠颓废的许妃。
大皇子被送走后,她憔悴许多,厚厚的脂粉难掩眼圈的乌青,更难掩脸色苍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许妃微微冷笑。
“您不过是瞧不上臣妾罢了,还有什么罪名,一并加到臣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