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马车终于入城。
叶思娴还是没忍住,偷偷掀开车帘的一角,打量这几年未见的城门。
虽然不如京城的城门那样恢弘高大,但这里每一个角落她都熟悉,两丈高的城楼土墙上‘江淮县’三个大字,是父亲精心在几十幅字里亲手挑出来的。
而这三个字,也是她开蒙念书时和自己的名字一道学的。
每一笔一划,都熟悉到几乎刻到骨子里。
“娴娴,朕先送你回家”,赵元汲将她的手捉下,重新拉上车帘。
白天赵元淳已经把地址送来,赵元汲手中有地图,一看便知叶宅就在城南。
“那你呢?你怎么办?”
“朕不能和你一道住在叶家,不过朕会派人护住叶宅,你不用怕,安安心心和你的家人住在一起,等朕结束了手边的一切,过来接你回家”
“很危险吗?”,叶思娴问。
“我是不是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不危险,不过带着你就危险了,真打起来朕还得分心护着你”,赵元汲故意开玩笑。
叶思娴低下头,再起来时就目光坚定。
“好,臣妾愿意回家住,皇上一定要保重,臣妾等你来接”
“嗯!”
赵元汲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包脏脏旧旧的衣裳让她换上,自己也往脸上抹了些灰尘。
等天色全暗下来,赵元汲拉着她下了马车,翻身上马一路往叶宅奔去。
本以为已经够隐蔽,可没想到还是……
“皇……夫君!后面!后面围上来好多人!”,叶思娴大惊。
话音未落,十几名黑衣人风驰电掣已经到跟前,将二人团团围住。
赵元汲猛然勒马,马儿嘶叫着高高扬起前蹄,叶思娴差点儿被甩出去。
“哈哈哈,狗皇帝,你还想跑?”
“呦!怎么怀里抱着个小乞丐,怎么堂堂帝王,好色到连乞丐也不放过了?”
“可惜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以后不管是美娇娘还是小乞丐,都和你狗皇帝没关系了!”
“和他废什么话,上啊!”
黑衣死士们一个个像离弦的箭,从马背上弹跳而起,举着明晃晃的刀剑直逼过来。
叶思娴直接愣住,还是赵元汲一把将她护在身后,边用身体挡边躲闪!
“皇兄!臣弟来迟!”
赵元淳带着人马从四面八方赶来。
灰衣暗卫们迅速和黑衣死士迅速交缠成一片,尖锐刺耳的刀剑声传出几丈远。
“全部灭口,一个不留!”
赵元汲下达命令,然后驾马冲出包围圈,叶思娴始终被他护在怀里。
“夫君,您没事吧?”
“别说话,如果觉得颠簸就把身体往后倒一些”,赵元汲在她头顶叮嘱。
叶思娴不再多话,咬着牙和他一起冲向黑暗。
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前面突然围上来一群灾民,他们像疯魔了一样冲上来挡在马蹄下,朝马背上的人疯狂扔石子。
“狗皇帝!狗皇帝!”
“去死!都是狗皇帝害死我们!”
赵元汲再次紧急勒马,他一边调转马头一边脱下外衫替叶思娴挡下石子。
“你们快让开!”,叶思娴紧急冲灾民们大喊。
可那帮人却六亲不认,紧紧围在马的四周,阻挡去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耽搁下去恐怕谁都跑不掉。
叶思娴想跳下马背,却被赵元汲一边拽住:“坐稳了!”
赵元汲扬起马鞭甩倒几个灾民,眼疾手快一夹马腹,从那个缺口冲了出去。
马儿一路疯跑,叶宅终于就在不远处。
赵元汲想快点,再快一点,他全神贯注护着怀里的人,怎么也想不到,身后的黑暗中有一支箭对准了他的心脏。
利箭刺破湿润的空气,疾风般发射出去,等赵元汲察觉时为时已晚。
哪怕他拼尽全力,也最多避开要害,他还是结结实实挨了一箭。
而被赵元汲护在怀里的叶思娴,只知道皇上躲了一下,却没注意躲的是什么。
等她在叶宅门前平平安安下了马背,正要大松一口气的时候,回头一看,赵元汲的左肩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
“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叶夫人闻讯赶来迎接,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叶夫人平身,朕就把叶婕妤先交给你了,务必好好护着,等朕忙外就来接她!”,受伤的帝王气息平稳。
叶夫人没察觉什么,正要谢恩起身。
忽然听见女儿一阵哭声。
“夫君,皇上,您受伤了?!”
“叶夫人,把她弄回去,朕还有事要忙,先走了!”,赵元汲连马都没下,扬起马鞭冲了出去。
叶思娴哭成了泪人:“皇上!皇上!!您受伤了啊!”
她拼命追了出去,想看看他伤到哪儿了,流了多少血,严重不严重。
可惜还没跑出来几步,就被周围的侍卫挡了回去。
“叶婕妤,您请回吧”
叶夫人匆匆赶来,拉着女儿的手上看下看,前前后后打量了一圈,这才眼神通红放下心。
“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娘,皇上他受伤了”
“我何德何能,让皇上以命相护……”
当晚,叶宅灯火通明。
叶夫人亲自下厨煮了碗面,看着女儿吃下,又安慰到后半夜,才终于陪着女儿睡去。
急速的赶路,昼夜担惊受怕,加上惊吓、生病,叶思娴已经极度虚弱。
终于放松下来,她一直睡到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