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景珠长得快,一天一个样,亦或许是小丫头太闹腾,叶思娴每天一睁眼就是这丫头的哭哭笑笑,入睡前也是。
这么一忙碌,就觉得日子飞快。
明明夏天的瓜果桃李还没好好享受,一转眼就又是隆冬腊月。
这期间宫里安安静静,逢节日才偶尔热闹一两天。
赵元汲年轻,不喜奢靡,连万寿节也不过简单摆了个家宴,其余妃嫔过生辰就更是简单。
这样算起来,一年到头宫里除了年关,也热闹不了几天。
叶思娴对这样的日子是满意的。
腊八节这天,她抱着景珠,一小口一小口喂她八宝粥,里面各种各样的米豆果品被熬成软糯香甜的糊糊。
景珠小公主乌溜溜的眼珠子好奇盯着母妃手里的勺子,直到吃了一口软糯糯的粥,才眉开眼笑。
一双小手紧紧扒着琉璃碗,小嘴长得大大的,意思是还要。
“娘娘,这些事交给乳母们也是一样,您歇一歇才好,这半年您都累瘦了”,春蝉捧着干净的帕子侍立在一旁,笑吟吟劝解着。
“歇息什么,我自己的女儿当然自己疼,是不是啊景珠?”,叶思娴拿起帕子替女儿擦了擦唇角的粥。
小丫头一身红衣,细细软软的头发用红绳绑成一个小揪揪,乌溜溜的大眼好奇打量着母妃一开一合的嘴唇。
不知小丫头听到了什么,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娇娇软软的小身子直往母妃怀里钻。
“你瞧瞧,小小年纪她都能听懂,不乐意找嬷嬷,就愿意跟母妃一块儿待着”,叶思娴亲了亲女儿的面颊,笑嘻嘻道。
此时,圆月从外头回来,已经升为掌事宫女的她每天打理储秀宫上下,十分忙碌。
她轻轻挑起帘子快步走进来,脸色不大好看。
“娘娘”
“怎么,出什么事了吗?”,叶思娴皱眉看着她。
圆月看了看春蝉,也不打算避讳什么,直接说道。
“奴婢去御花园替小主折梅花,恍惚听人说了一嘴,说华芳仪好像和宫里的一个侍卫有染”
“什么?”,叶思娴滕然站了起来,抱着女儿交给乳母,自己起身回到临窗的榻上。
她皱着眉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默默喝了半盏之后问。
“消息准不准,别是什么陷害”
“奴婢说不好,但看华芳仪这半年确实安分了不少,以前她可是处处挑刺的”
宫妃和人偷情,可是必死无疑的大罪,虽然未必会直接牵连家人,但华家一定会栽到别的事上头。
皇上绝不可能以‘戴绿帽’这样的罪名治罪,但也绝不会放过华家。
“如果是真的,那她可真大胆”,叶思娴怔怔的。
明明宫妃偷情历朝历代都有,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忽上忽下总是不踏实。
是怪自己吗?
“这件事不要声张,咱们也当做不知道,你去告诫底下人,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许胡乱议论半个字!”
叶思娴正经严肃起来,已经很有二品宫妃的气势。
圆月恭敬应下,交待春蝉好好服侍主子,自己就退了出去。
当晚,赵元汲一如既往兴冲冲来到储秀宫。
他很高兴地为叶思娴带来一个好消息。
“那个部族公主居然递了拜帖,要亲自来纳岁贡,朝贺大景朝新春”
“哪个公主?”,叶思娴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那个扎黎部的乌丽娜公主。
“话说,她现在是部族首领,还应该叫公主吗?”,难道不应该叫女王?
果然赵元汲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叫女王难道不奇怪?”
叶思娴咯咯一笑,脑子很快转到另一边。
“人家到底是不是来岁贡的,皇上你还不清楚?”,她似笑非笑盯着赵元汲那张龙颜大悦的脸。
“正是这个!”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元澈他不爱荣华富贵,总不能连美人也不要”
“朕如果散布消息出去,没准儿元澈就能回来,还能把王爵重新继承,到时候再迎娶公主来个联姻……”
赵元汲微微眯着眼,仿佛已经能看见元澈笑吟吟从白马上下来,向他拱手抱拳说。
“皇兄,我回来了”
叶思娴盯着皇上龙颜舒展的脸,无论如何也不忍开口说,她觉得六王爷不会回来。
“那皇上有没有把消息散布出去?”
“这是自然,而且朕还要隆重接待这位公主,就当是……”,报答她衣不解带精心照顾赵元澈的辛劳。
“皇上英明!”,叶思娴笑着盈盈一拜。
赵元汲坐在琉璃窗下的暖炕上,全身上下舒舒坦坦叹了口气,说自己饿了,要了几样他寻常爱吃的点心。
叶思娴正好也饿了,说想吃厨娘煮的鸡汤面。
夜色渐深,明亮的宫灯之下,两人守在琉璃窗下的暖榻上惬意吃着宵夜。
而窗外北风越来越紧,很快下起了雪粒子,琉璃窗被打得沙沙作响。
关于白天从御花园听来的事,叶思娴连提也没提。
……
腊月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年关。
宫里的娘娘们忙着祭灶过小年,而宫外各路驿馆也忙碌起来,各国的岁贡陆陆续续都到了。
以前赵元汲并不关心岁贡的事,今年却办得大张旗鼓且隆重。
宫里更是一早就放出消息,说今年要举办盛大的宴会来为使臣们接风洗尘。
乌丽娜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年,扎黎部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