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母妃的允准,孩子们像出圈的小鸡仔,一路唧唧啾啾跑下来。
路宝和一堆乳母嬷嬷们领着,周围侍卫随从,明里暗里数都数不清。
叶思娴并不担心。
待孩子们叽叽喳喳都离开,消失在人群里。
她带着圆月,转头向闹市相反的方向走去。
圆月也不问,只默默服侍着寻常衣饰的主子往前走。
繁华的街市一步步远离,眼前的黑暗的巷子倒越来越近。
主仆一行走了约有一刻钟,才停在一处民宅门前。
这是一处规整的小院子。
大景朝的京城虽然繁华盛世,却也并未人人富裕。
偌大的京城有高门大户,有平民百姓,更有数也数不清的贫苦人家。
比如眼前这座小宅子,就和高门大户扯不上什么关系,顶多比平民之家规整一些。
再次确认门头无误,叶思娴上前敲门。
片刻后,榆柳木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是个眉清目秀的陌生丫鬟。
“你们找谁?”
“找柏小姐”
闻言,对方神色一肃,立刻侧耳过身体让道。
“请进来吧”
待叶思娴和圆月进去后,小院的门立刻关上,街头巷尾依然肃静,仿佛刚才根本无人来过。
这间小宅不分几进,入门只有几间屋子,收拾得干净整齐,颇有温馨小家的模样。
进入堂屋,往东一转,叶思娴一路到了内室。
扑面而来一阵幽幽药香,又见明黄的蜡烛将整个屋子照得温馨暖黄,收拾得整齐利落。
唯有床榻边的茶几上,几本打开的书籍还未来得及收起。
而此时,床榻上的人察觉动静,悠悠转醒。
四目相对,恍如隔世。
两人对视半晌,还是叶思娴先发话。
“出宫数月,看来姐姐养得不错,怎么样,宫外的空气是否鲜甜?”,她笑悠悠。
“是你,你怎么来了?这大半夜的,你来这儿做什么?”,白挽素,现在已改名换姓称呼自己柏湘茹。
她先是惊慌,后是惊喜。
惊慌是担心自己被人发现,东窗事发。
惊喜是见她深夜到来,想必不会被人发现。
“姐姐放心,素贵妃已经离世,孝期已过,白家受皇上重视,盛世名望更上一层楼,一切都好”
“只有你,我放心不下,所以来看看,柏姐姐”
“我好得很”,她凄然一笑。
“说起来还是要多谢你,当日我存了必死的心,逼你给我弄来毒药,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完了”
“可谁知……”
谁知她醒来就被送到了这里。
宅子、屋子,奴仆婢女,还有盘缠,一切都安排好了。
甚至连她的假户籍都妥妥当当。
现在的她不再是白家女,而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孤女,父亲是举人,母亲是良家平民。
父母过世后,她嫁给一个落魄的秀才为妻,没过几年丈夫过世,孤身一人她只好带着家财来京投奔。
谁知亲戚已不在此地,举目无亲又一身重病的她,只好先租一个小院子落脚。
故事编的十分圆满。
既解释了她为什么知书达理,又解释了她为什么大龄未嫁。
这些天,街坊四邻对她的经历十分同情。
举手投足都有人来关照帮忙,吃喝用度足有一半都是四邻送来的。
哪怕她身边有成百上千的金银,可真情无价。
被人真心关爱的感觉实在是暖,一来二去,她竟连死都不愿死了。
于是稀里糊涂养起了身子,过起了平静自由的小日子。
她以为叶思娴安排好一切就不会再来,没想到她居然来了。
“放心不下,当然要来看看”
“见你养得这样好,脸色红扑扑,眉宇间的郁结也化开了,连眼里都有了生机,我很开心”
那些日子偷偷摸摸的辛苦总算没白搭。
当时满朝上下京城百姓,全都盯着库尔纳公主的亲事,比武招亲。
没人在意她在忙什么。
她忙着置宅子,买仆人,安排户籍,废了老鼻子劲才把一切都办好。
终于救得人一命,所有的辛苦都没白费。
“只是以后,姐姐可要辛苦些了,不过……”,她忽然促狭起来。
“你现在是一个寡妇,宋大人是礼部高官,至于要怎么见面,怎么结识,就要靠你们自己,我可就不管了”
她笑吟吟的,眼里都是光。
“你……既然守寡,怎么能再嫁!往后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我自己的小日子”,柏湘茹低着头。
“怎么不能,你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的女子,不过一个平民”
“你去打听打听,平民女子哪儿会讲究那么多?亡夫再嫁多正常的一件事”
在京城待了这些年,叶思娴也懂了许多人情世故。
守寡是高门大户里面的女子固有的讲究,她们家大业大,有家产有子嗣,奴仆成群,不愁吃喝,守寡守的不过是家产子女。
平民老百姓没什么家产,女子靠夫君生活。
死了夫婿就没人支撑门户,立时就要受欺负忍饥挨饿,所以重新再嫁是最明智的选择,没人会觉得不对。
“这……”
“我柏湘茹是平民,是平民”
说到再嫁,她还是会脸红。
可在骨子里大家闺秀的骄傲仍旧蜕变不掉。
“总之,既然重活一回,不如脱胎换骨好好过日子,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可牵连的”
“白家、公主、皇室、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