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澈整整昏迷了六天。
这六天不吃不喝,整个人都瘦脱了相,太后疼得心都要碎了。
“澈儿,你怎么样了?”,太后坐在儿子跟前拉着他的手。
“母后?皇兄?”
他微微清醒之后忙问:“蒋世昀呢?”
“已经定罪了,举兵谋反,诛九族”,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
赵元澈心头一阵痛快,想到岭南的所见所闻,他冷笑:“也该有这样的报应”
“别管这些了,你好好养伤”,赵元汲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反被硌得手疼,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你也太傻,怎么单枪匹马就闯去军营,万一……”
“哪儿有万一,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赵元澈故作轻松。
太后直接黑了脸:“你这哪叫好,你半条命都没了”
“母后……”,赵元澈不好意思。
“好了”
赵元汲笑笑表示不在意,只说醒了就好,好好养伤回头再来看你,便起身离去。
出了门,赵元汲才知道下雪了。
片片鹅毛般的雪花飘落在肩头,他转身看向宁寿宫,突然觉得自己孤身一人在世间踽踽独行,是有些累。
如果,自己的娘亲也在呢?
她会不会在下雪的时候,替自己披上一件斗篷,煮上一碗面,会不会也嗔怪着自己说,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玄色狐裘大氅被风高高扬起,赵元汲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走在宫道上,不知不觉行至太液池边。
正打算在雪中寒亭独坐片刻,一抬头,就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提着裙边打着伞,匆匆往这边赶来。
“娴娴?”
“皇上?皇上?”
小姑娘兴奋极了,直接把手里的绢伞扔掉,提着裙边飞奔过来,到他跟前来不及停下,脚下一滑栽倒在他怀里。
“哎呦!”
“皇上”,小姑娘眉开眼笑,“您是不是忙完了?”
“你怎么知道?”,赵元汲替她掸去发髻上的雪花,漆黑的眸子里溢满宠溺。
“我猜的”,小姑娘一脸傲娇。
“宫里都在传,玉妃娘娘的娘家举兵谋反,被皇上抓了个正着,皇上您可真厉害”,她眼睛里像藏了无数颗星星,闪闪发光看着他。
“不过,您可瘦多了,这些时日都累坏了吧,冯安怀也真是,不知道好好服侍皇上”
赵元汲点点她的鼻尖:“小小年纪就这么啰唆,以后可怎么好?”
嘴里这么说,胳膊却紧了又紧,生怕怀里小人儿摔倒。
两人回到御书房,凳子还没坐热,外头一阵喧闹。
“皇上,玉妃娘娘在外头求见,奴才怎么劝都不行,这大雪天的”
“那就让她跪着吧”,赵元汲神色淡漠,这可是她自找的。
冯安怀退了出去。
玉妃的吵闹声更大:“皇上,臣妾来求见,皇上您为什么不见臣妾?”
“皇上,臣妾求见!”
她想说,她也可以和宋嫔一样,抛却家族安安心心在宫里当皇上的女人,保不住家人,总要保住孩子和她自己。
可惜,她太高估帝王的善心。
赵元汲非但不见她,还让人堵了她的嘴。
“皇上,这会不会有些……”,叶思娴其实挺不忍心的,一个女人揣着大肚子。
“不会”,赵元汲轻轻抬手,替叶思娴倒了一杯香甜的牛乳茶。
“尝尝,这是御膳房新做的,你应该喜欢”
“……”
玉妃唔唔叫了一会儿很快没了力气,被冯安怀好言好语给劝了回去,外头终于安静下来。
赵元汲脸色总算缓和。
“皇上,您不忙了吗?臣妾在这儿会不会耽误您批折子?”
叶思娴捧着甜甜的牛乳茶小心试探。
“傻子”,赵元汲刮了下她的鼻尖,“朕腊月二十三就封笔了”
“那就好”
叶思娴刚松了口气,却听赵元汲又说。
“正好,趁此机会朕考考你的功课怎么样?”
“功课?”,某人瞪大双眸,“我哪儿有功课?”
“不是让你读书写字的么?来跟朕说说,你念了几页书,写了几个字?”
叶思娴差点儿哭了,她能说她偷大懒什么都没干么,大过年的,怎么还要考校功课,她又不考状元。
“皇上,臣妾写的难看,您还是别看了吧?”
“要不臣妾给您讲个笑话吧?”
“皇上?臣妾……”
某小人可怜兮兮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唇边还沾着甜香牛乳茶的奶渍,赵元汲看得心都软成一滩水。
“你啊”
赵元汲无奈揉了揉她头发。
能怎么办?舍不得打骂舍不得惩罚,大约只能这么宠着。
御书房气氛温馨甜软,邀月宫又是另一派景象。
玉妃被皇帝赶回来后就一直哭,翠烟怎么劝都劝不住。
“万一,皇上知道了怎么办?翠烟,我好后悔”
“娘娘您在担心什么,就算王爷遭了难,可王爷做事一向有手段,怎么会留下把柄”
“你不懂,皇上若有心提防,他一定会察觉出蛛丝马迹的,到时候……”
“没发生的事您想也没用,叫奴婢说,您自己得先稳住了”
她从一个小小的烧火丫头,成功被选出来贴身服侍玉妃,凭的就是她够稳。
玉妃抱着肚子继续哭哭啼啼。
她的孩子已经五个月,已经有了胎动,她不想死。
“翠烟,我好害怕”
“马上要过年了,皇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