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娴还未苏醒,赵元澈为其易血的消息就传到信山。
太后大怒。
“放肆!大胆!”
“来人,去把那逆子叫过来!”
赵元澈抵达信山时脸色很难看,母后居然还在监视他,以前小时候说为他的安危着想,那现在呢?
“现在,你还有脸问现在!”
太后火冒三丈,颤颤巍巍指着赵元澈的脸泪流满面。
“要不是为娘在你身边放了人,哀家还被你蒙在鼓里,澈儿啊澈儿,你小时候那么听话,现在怎么越过越糊涂!”
“儿子不过救个人而已,怎么就成了糊涂?”
赵元澈想不明白,以前慈祥和蔼劝他们兄弟和睦的母后,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不过是救个人?你也不看看你救的是谁,不过一个出身卑微以色侍君的小贵人罢了,死了活了有什么要紧,她何德何能让你舍命相救!”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敢轻易损坏”,太后心都要碎了,泪眼连连抚摸着儿子的身体。
“你哪怕救的是个百姓呢,也能叫人知道你是个贤达的王爷,把百姓的安危放在心上,可叶贵人她是什么东西,她配吗?”
赵元澈不敢置信。
“母后,大景朝律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怎么堂堂一条人命,到您那就猪狗不如了?”
赵元澈坦坦荡荡。
“救人于危急是大丈夫应当做的,怎么就非得盯着名利?”
读过满腹圣贤天下文章,他有自己的胸怀天地,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知道伤春悲秋和听母后话的赵元澈。
太后气了个仰倒,大骂他不孝。
赵元澈就静静听着,直到太后骂累了,他忽然洞悉一切来了句。
“母后,您是不是后悔了,扶持皇兄当皇帝您不甘心了?”
“不然,弟为臣,兄为君,我理当为皇兄出生入死,理当辅佐君王镶助百姓,这根本就不是利用,您又凭什么阻止?”
赵元澈一句话说到太后心坎儿上,她深深愣了许久,心中百转千回,终于扬起头。
“是,母后是后悔了”
“你也看见了,他当上皇帝翅膀硬了,看谁不顺眼就抄家灭门,宋家,蒋家,再往后还会有陈家”
“你也看见了,他舒舒服服当皇帝,下江南巡视春耕,接受万民敬仰,而你呢,在京城看不见的地方替他卖掉半条命”
“将来呢,他功成名就,名垂千古,而你,不过是个只知道游山玩水的闲散王爷,谁又会知道你几次差点儿丧命”
“母后真是后悔啊……”
赵元澈:“……”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他不紧不慢从袖中抽出玉骨扇,行云流水打开,动作优雅白衣翩翩来到窗前,盯着远处信山起起伏伏的山巅看了一会儿。
突然转过头郑重其事对太后说。
“母后,我当不了皇帝,这辈子都不能”
“为什么?!”,太后激动。
赵元澈盯着她字正腔圆。
“您从小教育我要兄弟和睦,您从小教育我要兄友弟恭,您也说过,您早已把皇兄视为亲生”
他嘲讽一笑:“您食言了,我却没有”
说完大步流星离去,徒留太后面对儿子空荡荡的背影。
“呵……这算什么?”
“原来哀家觉得,不是亲生的隔着肚皮,现在你看看,亲生的也隔着心肝脾肺肾呢”
雁秋嬷嬷从后头出来赶紧扶住太后:“六王爷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等过些日子,他自然能明白太后您的苦心”
太后捂住胸口躺在太妃椅上,良久闭上眼睛。
“雁秋,哀家好累,想歇歇了”
“娘娘您睡会儿吧,奴婢在这儿看着您,替您捶捶腿”
……
赵元澈没回别院,直接进了宫。
站在太液池东的山顶,极目远眺京城或近或远的繁华盛景,陷入沉思。
不可否认,皇兄是个好皇帝,登基五年,大江南北每一处都在变好,每一处的百姓都在感恩天子之德。
萦绕在京城上空阴鸷的气息都散了。
这辈子,他从未见过这般生机勃勃安居乐业的京城。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高处不胜寒的帝位,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终年如一日把自己困在皇城里,一点一滴把自己心血耗尽。
更不是每个人,都想过那样的生活,至少他不想。
大景朝太大了,大到他这一生都走不完看不厌,他绝不愿只困在一个地方。
可是母后她从来不懂。
她说兄友弟恭,他们就要兄友弟恭亲如手足,她说要夺帝位,他就要野心勃勃去和皇兄争夺。
可是,凭什么?!
……
叶思娴醒过来的时候是傍晚,透过摇晃的昏黄烛光,她隐约看见赵元汲坐在窗前。
他的装束和以前大有不同,身着白衣玉冠束发,单手支肘正在闭目养神。
好像很疲惫的模样,难道,他快马飞奔从江南赶回来了?
“皇上?”
“皇上?”
嗓音沙哑唤了两声,她肚子里的委屈一股脑冒出来,眼泪汪汪的。
赵元澈皱了皱眉,起身替她倒水。
茶盏送入唇边,叶思娴咕咚咕哝喝了好几口,火烧火燎的喉咙得到润泽,瞬间舒服许多。
“皇上!”
“您可回来了,呜呜呜……”
她霸道将茶盏打翻在地,冲到夫婿怀里大哭特哭,仿佛要将这些日子受的伤痛委屈,一股脑全哭出来。
“您为什么才赶回来,臣妾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