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带着鹤大和龙二离开了城里,确信没有人追来,才让两人下车。当然,按照约定,我也将孤云鹤的亡灵从龙二身上收了回来。
顺利完成了第一趟镖,我和胖头心里都轻松了许多,路过幽灵村的时候,我们看到幽灵村的那条路正在施工,修路工人正在封死那条路,以后不会有人莫名其妙的跑到那里去了。
“我该走了……”这时候,一直在车上的孤云鹤忽然说。
我和胖头没有说话,默默点了点头。他执念不散,化为亡灵,不过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儿入土为安罢了。如今他的心愿已了,他答应我们的事也已完成,执念马上就要消散了。
我把车停下来,前边,有一阵羊角风平地卷起,带着些灰尘向着幽灵村方向而去。这是孤云鹤亡灵离开的迹象。
“走吧。”我们看了好一会儿,才开车上路。
一路上,我和胖头都没有说话。我心里头有些乱。这一趟走镖,我和胖头都经历了很多东西。孤云鹤告诉我,是三爷通知他对付我们的。
这一趟,三爷给他的价码很高,况且亡灵对他来说,也可以滋养鬼童的肉身,他就对我们出手了。没想到,最终的结局是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
我忽然有些可怜起孤云鹤来。其实他是一个挺孤独的人,也是一个渺小的在死亡面前无能为力的父亲。在道上他凶名赫赫,劫过不少亡灵镖,但实际上,所有这些劫来的亡灵镖,都仅仅只能让他的孩子干尸更加结实一些而已。
他知道无论如何滋养,他的孩子都不会活过来了,可他还是几十年如一日这么做。也许,现在这种结局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吧。一切都解脱了。
车到镇子上。我们看到鬼童夜哭的水潭边上,有好多人围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正哭号着想跳入水里。不远处,是一个赤身*的小孩。
鬼童夜哭,必有小孩被淹死。那天镇上人的预言成真了。
我们停了车,在水潭边上看着。原本我们已经用镇灵符将怨灵镇在水底下了,不想不知道谁将我们的镇灵符揭去,以致于最终还是发生了惨剧。曾经两次让我们做笔录的民警看到我们,朝我们苦笑了一声,说:“我们已经日夜派人巡逻警戒了,没想到,还是没能留住人。”
“有些人注定是要死的,拦都拦不住。”胖头摇了摇头。不久后他告诉我,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对面水边,那个死去的男孩正朝着人群不断笑着。
离开镇子后,我们快马加鞭,回到了镖局。
我们的镖局在浙西南洞宫山脉深处的一个小县城郊外。那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单车道通往竹林深处。进入竹林深处,阳光难以直射进来,就非常幽静。
拐了好几弯后,我们把车停在了车道尽头。步行进入了竹林更深处,这里被历代祖师用竹子布下迷幻阵,若不知道窍门,外人很难找到。这也是为了防止一些普通人进入我们镖局受到惊吓而设置的,至于那些要找我们走镖的客户,多半是口口相传,知道我们的规矩,也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到了一条岔道口,我们看到一碗白米饭,米饭上是一只荷包蛋、两片五花肉,正中间插着三柱香,饭碗下边,压着三张黄裱纸。我和胖头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想:“又有生意上门了。”
是的,这就是找我们走镖的人留下的标记。他们会在黄裱纸上写上地址和因由,若是我们接了镖,就会吃掉他们的米饭,去找他们。若我们不接镖,就任由那米饭一直在路口放着。这是上一代传下来的规矩,现在虽然有些镖用中介的形式了,但这种古老的接镖形式,也依然保留着。
米饭已经有些发霉了,师父没有接镖。我们看了一眼,就没有管这些饭,回到了镖局。
我们镖局的房子,是一座古宅子,传了有些年头了,占地面积很大,原本可以容纳一百多人。现在镖局渐渐没落,到了我们这一代,住在宅子里的人就不多了,据我所知,就四个人,师父、我、胖头,还有一个是打杂的哑巴。
不过话又说回来,像我们这么大的古宅子,就算有个别其他的人住着,若他或者她真心不想见我们,我们也是很难碰到的。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我在深夜里上洗手间,见到一间屋子里亮着灯,我以为是小偷,就慢慢的靠近,想瞧个仔细。我躲在门外,透过门缝往里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在用针一针一阵的缝合着自己身上的皮肤,仿佛是刚刚换上一张新的皮一样。我吓得魂飞魄丧,刚想大声喊叫就昏了过去。
醒来以后,我感觉到脑袋昏昏沉沉的。我病倒了,师父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我从死神的手里抢救回来。我问师父那到底是谁,但师父却严厉呵斥我,小孩子不许乱问。在我的印象中,师父一直都是乐呵呵的一个人,我从没有见到他这么严厉,我吓哭了。
师父就叹口气说:“有些事,知道的多了对你不好。”
师父还说,我的阴阳眼被废了。从此,我再也见不到亡灵了。
我们亡灵镖师能走亡灵镖,很大程度上靠的是一双阴阳眼。它能够帮助我们准确的锁定亡灵的位置,可以说,几乎每一个亡灵镖师,都有阴阳眼,有的人是一只,有的人是一双。师父当初从学校里想法设法把我引诱进门,看中的也是我有一双阴阳眼。
可是我的阴阳眼却被废了。对走亡灵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