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完毕,方菲玥换了身家常的衣裳,懒懒躺在美人榻上,任由疏雨小心为她擦拭头发,闭眼听着纤紫从大厨房打听出来的消息,“那魏妈妈是世子爷的奶娘,一直仗着自己从小奶大了世子爷,便对世子爷房里的事儿指手画脚的,世子爷每每苦恼不已,却因着乳母的哺乳之恩从未开口说过什么。”
方菲玥笑道:“他平常一贯跋扈惯了的,不曾想倒还有如此念情的一面。”
又问道:“那秋霜和冬雪是……?”
听她问及两人,纤紫一脸鄙夷道:“秋霜是那魏婆子的亲闺女,冬雪则是魏婆子的干女儿,听说早两年魏婆子曾亲求了平阳侯夫人将秋霜送给了世子爷暖床,那冬雪也是……”
纤紫还要再说,疏雨却是忙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纤紫也意识到再说下去只怕让姑娘心生烦闷,忙噤了声。
方菲玥却是淡笑着起身,漫不经心地抚着半干的头发,“怎地不说下去?那冬雪怎么了?”
纤紫看方菲玥淡淡笑着,微垂着眼,竟是看不清她真实的心思,便犹豫着不敢开口。
见她一幅战战兢兢的模样,方菲玥无奈一笑,“这也不必瞒我,左右是迟早要知道的。”
“是。”纤紫这才小心道:“据说那冬雪是平阳侯夫人赏给世子爷的陪房,只是不知为何,世子也缺不曾碰过她……”
纤紫到底是为出嫁的小姑娘,说到这不禁红了脸,顿了顿才又继续道:“那冬雪却是不争不抢极为安于现状的,只认了魏妈妈做干娘,一直安分守己地在世子爷身边伺候。”
“她倒是聪明的。”方菲玥叹道:“知道世子爷身边一直是魏妈妈称霸,亲女儿又是世子爷的陪房,她知道自己一人是绝对争不过秋霜的,便索性认了魏妈妈作干娘,起码能在世子爷身边儿安稳度日。”
疏雨亦点头,“这丫头聪明,姑娘……少夫人可收为已用。”
屋里,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却听到门外静菡的声音,“世子爷怎地喝得这样无醉?”
靳非同静菡是熟识的,便嘻笑道:“新婚大喜,爷自然是高兴才会喝这么多酒。”
“疏雨,快去开了门扶世子爷进来,再……”方菲玥刚吩咐了一句,就听到魏婆子的惊呼声,“呦~世子怎会醉成这样?冬雪,去为世子爷煮碗醒酒汤来,秋霜,快随我扶了世子爷进去。”
门外,魏婆子一把推开静菡,和秋霜一左一右稳稳扶住了徐景飒。
魏婆子那一下推得极为大力,静菡脚下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在地,靳非眼疾手快地扶去她。他急着扶她,一手搂住了她的腰,一手抓住了她的手,第一次与男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静菡面色大红,脸颊发烫,站稳后却是急急推开了他。
靳非见她无事,这才皱眉看向魏婆子,语气颇为不善,“妈妈要扶世子爷自去小心扶着就是了,推静菡做什么?若是摔着碰着可怎么好?”
秋霜在一旁冷笑道:“不过一样是奴才罢了,怎地她就这样娇贵!”
靳非气结,冷声道:“她是少夫人的陪嫁,身份自是比你娇贵!”
“什么少夫人……”秋霜低声嘟囔道:“还不是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若不是命好被皇后娘娘封了县主。她哪里会有资格嫁给世子爷。”
她声音随低却足够身边一圈儿人听到了,站在门口的方菲玥听到立刻变了脸色,好一个大胆狂妄的丫头!
疏雨皱眉,就要出声呵斥,方菲玥却是用眼神制止了她,低声吩咐道:“听下去……”
靳非瞪大了眼睛,气道:“你是活够了?若这话让世子爷听见,定不会轻饶了你。”
秋霜淡淡挑眉,无畏道:“我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即便是世子爷醒着我也是敢说的。”
“秋霜姑娘真是直言无畏!”方菲玥打开门,冷冷扫视了一圈,见魏妈妈皱了眉,秋霜仍是一幅无惧无畏的模样,才淡笑道:“只是这婚事是皇上亲赐的,秋霜姑娘如此可是对圣意有所不满?”
秋霜面上这才有了一抹惧色,不甘心道:“奴婢不敢。”
魏婆子则忙陪笑道:“秋霜不懂事,早前又吃了几杯酒,这才说了些诨话,少夫人莫往心里去。”
这岂止是几句诨话就能糊弄过去的,若是追究下来,这秋霜如此藐视主子打死都不为过。只是方菲玥新婚当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她初来平阳侯府,秋霜又是徐景飒的陪房,若真是责罚了秋霜,只怕也要落下一个心狠手辣和善妒的名声。
方菲玥强压下心底的怒气,摆摆手让众人散了,淡淡吩咐静菡疏雨将烂醉的徐景飒扶回屋歇息。
疏雨静菡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徐景飒扶到床上躺着,又喂他喝了半碗醒酒汤,服侍着方菲玥换了寝衣,这才退了出去。
两人一出去,屋里就极为安静下来,方菲玥轻手轻脚地靠近床铺,刚走进两步,就被浓郁的刘氏熏得捂住了鼻子,皱眉看向醉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徐景飒。
宽大的金丝楠木床上,他安安静静躺了半边,睡颜沉静。
难得见他如此安静乖顺的模样,方菲玥一时贪看住了,连酒气都不在意了,一步步靠近床铺,轻轻坐在床上,小心为他掖了掖被角。
半晌,方菲玥叹息一声,他倒是睡了,那她今晚睡哪里呢?
就在方菲玥皱着眉不知睡在哪里的时候,徐景飒呻吟着翻了个身,似是睡得极为不舒服,脸上有着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