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蚕丝已然绕了十圈,可是面前的蓝末依旧咬碎了牙不松口,大半个时辰已经过去,未来还会远么。【92ks. 】
祁小谷倒是有十足的性子跟蓝末耗着,手中端着的茶竟然是极为珍贵的兰草茗,“姑娘从小吃的苦不少,就是那脸上的烙疤,据说也是刑部的前任侍郎所赐吧。”
“关你什么事。”蓝末舔了舔嘴角的血沫,她狞笑道。
“可惜可惜,若是小谷在,定是会吩咐关秦瞅个更为醒目的地方印,姑娘这皮相也能更美艳一些,不是么。”祁小谷妖艳的面容全然不能彰显他真正的性别,一个男人若是如此,那么阉人情何以堪。
蓝末不去理会,她保持沉默的态度似是激起了妖人祁小谷新一轮酷刑的兴致,只见一盆烧的通红的炭火此刻在他的拍掌下,默默由两个侍卫端了上来。
“看来姑娘吃了软骨散,嘴巴还是那么硬,用红碳好好招呼姑娘的嘴巴,你们千万别烫着不该烫的地方,否则陛下责怪了,你们可担当不起。”祁小谷冷笑道,面容极其的扭曲。
蓝末从容的闭上眼睛,笑话,祁小谷的招数只有这么几种么,炭火算什么,面皮就算全部被烧毁,她自然有假皮来遮掩,她会易容,难不成还怕不能见人么。
然而静静地等待酷刑降临的片刻钟,一阵从外面迅速闯入的陌生脚步,刀剑相拼的声响,却是再没有听见妖人羸弱不堪的声音,蓝末不置可否的睁开双眼,面前的一幕却是让她不知该欣喜,还是该忧虑。
被利剑斩的七拼八落的邢案桌碎片,十名身形矫健的黑衣死士,凌厉见狠的身法,正在消灭大牢中最后剩下的几名残兵,位于正中的祁小谷,已然昏死了过去。十人当中其中一人拉下面上的黑布,一双如水般神情的双眸看向蓝末之时,蓝末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而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犹记得骑着白虎驰骋在瀚海野原意气风发的男子,犹记得被数十次丢弃在野原中接受迷路考验的自己。那夜星光熠熠,野原中绿草莹莹,蓝末倚着小红马在一方巨石前困顿的只想睡觉,却是看见了被猎豹群追赶的他,当然还有他骑着的幼年白虎。
当男人上前解开缠绕在她腕间十圈有余的金蚕丝时,他看着女子幼白的腕上密密麻麻的红孔,重重地叹道,“末,我来晚了。”
蓝末望向方才还势头强硬的祁小谷,仰面倒在太师椅上,有微弱的气息从他鼻尖进进出出,“你没有杀死他?”
“他死不足惜,不过是一个刍狗。”蓝末身上的软骨散还没散去,她斜倚着男人站定,“我们不能久留,我带你走。”
是时,后唐传奇人物蓝末于涟金宫刺杀皇帝,恩将仇报,一时传为诡事,因着梧州子民于第二日齐聚在南门之下,等待叛国女子被斩首之时,宫中传出的小道消息却在各处门庭争相奔走,刑部大牢里的死囚一夜之间尽数消失,新上任的刑部尚书祁小谷被人刺穿了双眼,此刻仍躺在榻上生死未卜。
东方誉原定今日去往苍洱的计划没有任何改变,作别浩浩荡荡以蝶妃为首的后宫送行队伍,他没有回头的迈步向城门外走去。
洛疆行事向来果断,他道,“祁家七代单传,只怕长老们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一定要力荐他,朕能说不么。”东方誉已经坐在简约配置的马车之中,“什么人可以在朕的刑部大牢来去自如,朕很想知道,洛疆,苍洱之行,你就不必去了。”
洛疆还想上前提醒一句,却见毕目已经帮陛下合上帘幕,北面聚集的精兵卫今早已不见了迹象,一句话终是埋在了肚子里。
“昨夜之事,陛下切不可妄下断言。”毕目淡淡道。
“你以为我想到了谁。”在外行走,东方誉习惯性地自称我。
“毕目不敢揣测圣意,但是这件事绝非七殿下所为,陛下如此急切去往苍洱,也是为了证实这件事情,不是么。”毕目言辞中肯,只是显的过于直白。
“苍洱之行势在必行,与她无关。”东方誉道。他的眉目之间拧成一个小小的川字,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粗浅的见地在东方誉的脑海中犹能想起。蓝末固执地跟东方誉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列举出了她曾经国家的事例,不要看东原的皇帝现在有多么的风光,他可是夜夜都枕着匕首而睡的呢。东方誉想到此,随即一笑,他也快到达那样的境界了么。
毕目望向一夜之间似是苍老了十岁的东方誉,锦宫之上那个接受成人礼的少年,当时是多么的沉着冷静,果然姑娘还是他心中的那块不能时时揭起的伤疤,为了给后唐的船业补给,昨夜临时上任的刑部尚书,其实是船业大亨祁家上演的一场绝妙好戏,只守着内陆这块土地,对于后唐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毕目想到,本来姑娘能够一直助陛下开拓海陆的领域,可是,陛下陡升的杀心,究竟是受谁的蛊惑,这让毕目十分纠结,也同样让远在梧州驻守的洛疆同样不解,论说,四年前的事情,已然那么久了,蓝途姑娘的死,也许只是一场意外,毕竟,这四年来,姑娘对陛下从无二心,就算是为了堵悠悠众口,以身犯险,用实力摆脱奴籍,仰仗的也不是身后锦宫的势力,仰仗的全是末字诀的快,准,狠。
毕目抬眼望向端坐如初,眼眸轻合的男子,以前,不顾一切的将她招来,如今,不顾一切的将她赶开,未来,不顾一切如何呢。
蓝末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