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及瀛莫前线,可能会有人下意识的往京津一带去想,认为是在河北的北部,实际上瀛莫就是后世的河北任丘、河间。
而所谓的河北三关,就在后世极其出名的雄安一带。
这个时期,还没有回河之争,黄河还没有改道,更不是后世因为花园口决堤而形成的新黄河,这个时期黄河走的还是东汉故道,经山东入海,所以莫州就在黄河北不足一百里。
一旦莫州失陷,契丹人就可以在河间县南岸登船,走黄河逆流而上直接抵达东京,或顺流东去至山东。
恰是因为这个原因,故而莫州的重要性就变得极大。
寇凖抵达莫州的时候,正是辽国攻势最猛的当口,辽国此次南侵的主帅就是他们的齐王大丞相韩德昌。
这个名字没有他另一个名字响亮,叫韩德让,也叫耶律隆运。
韩德昌的名字是澶州之盟前耶律隆绪赐的。
自打瀛洲之战后,辽国因为损失了七八万兵马,也算是伤了一点元气,加上澶州之盟的存在,辽国确实也就没有心思再顾暇南侵,但是这两年时过境迁,当得知自己南边这个邻居国内已经反成一锅粥后,耶律一家子可就动了歪心思。
这是天赐的良机啊。
于是,韩德昌一力主战,耶律隆绪和箫绰娘俩一合计,咬咬牙给韩德昌凑出了十万精锐。
这可是契丹现在唯一能拿出的大部家当了。
若是这十万人有失,燕云十六州都守不住。
有道是风险越大回报越大,辽国这一次赌上家当甚至是赌上国运,目的当然不只是为了掠夺一些百姓和粮食,而是大笔一挥画了一个大圈。
辽国要吞并整个河北带山东!
故而辽军一路推进的极为迅速,在攻克瀛洲后便马不停蹄、兵不卸甲的继续向南,对莫州展开了攻势。
可让韩德昌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寇凖这个老对手竟然来了!
他不是应该在东京抵御叛乱的骆楚吗?
这可真是个狠人啊。
谁都没有想到,寇凖竟然拼着放弃东京也要来莫州跟韩德昌掰腕子,后者同样始料未及,所以他在莫州城外吃了一个小亏。
寇凖带来的,可都是骑兵。
当时辽军正忙着攻城,赶等哨骑发现了寇凖大军时仓惶撤退又哪里来得及,要不是韩德昌派了一支重步兵压住阵脚,连中军都得乱。
饶是如此到最后一清点,还是损了五六千兵马。
可把韩德昌心疼坏了。
心疼归心疼,仗还是要继续打得,不过韩德昌却转了歪心思。
“你们说,那寇凖既然来这,是不是意味着现在的东京城已经空了?”
一群从属的契丹贵族面面相觑,试探问道:“殿下的意思是,咱们派一支偏师偷过去,乘虚夺了南人的首都?”
这群白痴!
韩德昌差点被气死,他瞪了说出这个提议的将领一眼,哼道:“东京是什么地方,咱们派一支偏师就想拿下来?
三万人够不够?三万人还能叫偏师吗!
孤的意思,是暗中派使者南渡,去找那骆永胜,和他密谋约定,让他尽快攻占东京,截断寇凖老儿的后勤粮道,如此一来则我两方合力杀寇凖于莫州。
事成之后,我大辽可以帮他攻占山东,届时河北归我大辽,山东归他的大楚。”
虽然出征前的战略意图是奔着河北加山东来的,可是事到如今,面对寇凖这几万骑军精锐,韩德昌只能退而求次的只要一个河北。
契丹的健儿不多,远比不上宋人几千万之巨,不能在这莫州和寇凖拼个鱼死网破啊。
“那骆永胜能愿意吗?”
一群契丹贵族都觉得韩德昌这个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人骆永胜好歹是个楚王,能愿意当汉奸?
“呵呵,孤对这骆永胜的事迹有所耳闻,是个枭雄。南宋朝廷(不是笔误,宋在辽国南面,而辽人不会称其为大宋只会叫南宋)能在短短几年被他逼到这个份上,说明此人不得小觑。
而一个枭雄,往往眼里只在乎利益,如曹操那般,要的是天下、在乎的是江山,不会在乎区区名声,尔等完全可以放心。”
韩德昌自信满满,而寇凖一样对骆永胜自信满满。
因为他在莫州竟然等到了其本以为必死于五里山的二杨!
“楚宋合作,携手抗战?”
寇凖嘴里念叨着这句话,只觉得面皮发麻,心灵震撼,良久才长叹一声。
“我小瞧了他骆永胜啊,这是个值得敬重的对手,坏的时候是真坏,可大义上一点都不含糊。”
二杨对视一眼,都垂首默然。
按说他俩才是最应该夸骆永胜的,毕竟活命之恩嘛,可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这个时候说骆永胜的好话,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合适。
身份立场这东西还放在眼前呢。
“不说了,先打走契丹人再说。”
寇凖摆摆手,开始专心致志的研判起战局来,突有哨骑来报。
“太师,我们发现敌军有哨骑频繁出没,似乎在图谋着什么,要不要抓几个舌头来问问。”
几人对视一眼,寇凖蓦然笑了,还是哈哈大笑。
“韩德昌啊韩德昌,终究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蛮夷,大战当前还想着玩这种把戏。”
“太师?”
二杨不解,看向寇凖,等着后者的解惑。
“韩德昌频繁调动哨骑,迷惑视听,其目的就是诱使我军哨骑对其进行密切关注,暗中定会派人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