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没有让骆永胜等的太久,苏晟这边就为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蕲州那家印刷铺来了人进行采买,现在就在他的苏家坊里等着骆永胜。
而负责来采买的这个人,让原本还倦意十足的骆永胜登时便醒了神。
这人叫毕昇。
中国四大发明之一,改良印刷术而后发明活字印刷术的那位发明家。
看着眼前这位三十余岁,满脸憔悴的男人,骆永胜实无法将这么位劳碌、寒酸的印刷工人与历史上那位推动中华文明前进的发明巨匠联系到一起。
“你真叫毕昇?”
这个问题有些唐突,甚至可以说是很不礼貌,但骆永胜还是问了出来。
“这位是我们洪州眼下最富盛名的骆员外,那个三胜百货就是他的产业。”
可能是怕毕昇不开心,苏晟还特意搬出了骆永胜的身份来,但前者显然不像他想的那般有胆量。
十几年穷困潦倒的生活,很难让一个人仍旧拥有面向权贵时挺直脊梁的心气。
骆永胜未必是权贵,但也绝不是毕昇可以高攀的人物,所以他只能用怯畏的语气应下来。
“回员外的话,某确实是叫毕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员外您所熟悉的那位。”
“你现在在研究活字印刷术吗?”
毕昇愣住,而后点头:“员外怎知的?”
是了,眼前这位,就是历史上的那位。
骆永胜深吸一口气,脸上绽放出灿烂的微笑,拱手作揖。
“骆某代表洪州,欢迎毕先生。”
这般礼节对一个匠户来说可是太大了,毕昇哪里敢受,慌忙侧身闪躲,同时手足无措的回礼。
“毕先生既然是来买纸的,自然应该回东家那里复命,骆某不便留先生,但骆某想邀请先生,来洪州安居。”
骆永胜已经不急着印刷字典的事了,他现在唯一的打算,就是把这毕昇留在身边。
“如果毕先生不嫌弃,骆某愿给先生专人造一间印刷坊,年钱和用度,都由先生自定,骆某全无不从之理。”
毕昇固然是一个青史留名的大发明家,但他终究也是一个生活在红尘俗世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出身低微的匠人,骆永胜的邀请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都给够了,他又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呢。
当下也是激动的拱手:“毕某谢过骆员外的赏识,此番回蕲州复命之后,必携妻、儿来此投奔。”
“虽然眼下太平时节,但到底往来百里,此去安全也是应当关切的,毕先生稍等,我骆某家中也有些下人家丁,这便安排人,送您回蕲州。”
见毕昇应下邀请,骆永胜心花怒放,当下也顾不得失态,哈哈大笑几声,便让耿百顺火速回家,复回来时,便带了七八个年轻力壮的家丁,还从驿舍开票,租借了一辆马车。
“你们几人,护送这位毕先生回蕲州,而后暂在蕲州安居几日,待毕先生收拾完行囊细软,再护送回来,此事做好了,回来时我自然有赏。”
说罢,取怀中一块碎银交给几名家丁,权当在蕲州几日盘缠。
这些个家丁哪里会有拒绝的道理,银子一到手都拍起胸膛来,表示就是路上遇到了强人悍匪,拼个殒身丧命都得护住毕昇的周全。
“行了,去吧。”
听不得这种丧气话,骆永胜赶忙挥手送走众人,目送着离开。
等人走罢了,耿百顺和苏晟两人还有些不解,缘何骆永胜会如此在乎一个小小印刷铺劳动的匠人,但后者也只是打个哈哈,便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毕昇是骆永胜来到这一时空碰到的第一位历史名人,并且就眼下的展开来看,是有很大机会收为己用,这便让骆永胜的心情好到不得了,而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月底,直到他成婚。
正如之前说过的,这次婚礼是陈礼为骆永胜指定的,全然非后者所愿,但却不可已拒绝。
这一日,是咸平三年三月二十六日。
八字相合、宜婚配嫁娶的黄道吉日。
用媒婆和神棍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好的不能再好的日子了,骆永胜娶了温家小娘,对两家都是大喜事。
夫上进、妻持家。
城内最好的绣娘来了四位,一寸一寸给骆永胜量定出了大红色的喜装,再然后,便是骆永捷这些小东西起着哄,将硕大颗的绣球带到了骆永胜的胸口。
迎亲的高头马、接新娘子的大红花轿,都是陈礼走衙门给骆永胜支使的,这个面子,给的太足了。
温家住在城西南,离着骆永胜住的地方极远,算是洪州的贫民区。
可不是吗,温云亭虽然说是个官,但不过区区一个从九品的文学。
做文学,根脚就是个传统的腐儒学究,指望老温贪污受贿,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当然,便是他想,又哪里有这么贪污受贿的机会。
谁也用不上他啊。
大宋朝官员的薪俸很高,但也分人,温云亭那份,养活妻儿老小已是不易,指望他在寸土寸金的洪州城里买一处位于东市的宅地,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骆永胜在马背上坐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绕过大半个洪州城,也让大几十万的洪州百姓好好欣赏了一番他这位今日大婚的新郎官。
倒不是他骆永胜长得有多么俊俏,完全是今日大婚之喜的新郎官大方,迎亲队伍中,骆成文、骆成武这些孩子抬着两个装满铜钱的大箱子,走到哪,这里面的钱就撒到哪。
老百姓管这个叫喜钱,但半个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