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菲死的那天,三个月没下雨的帝都,下了场倾盆大雨。
被活生生摘了眼珠子后,丢在了深山老林里,身体被大雨冲下了山崖,掉进了乱石堆。
乱石很尖锐,刺破了她的肚子,鲜血淌了一地。
暴雨砸下,怒雷轰破天空,闪电劈落在她的尸体上,她看到了周围阴森森的白骨,比她的尸体还要凄惨的动物尸体,乳白的脑髓混合着血液淌了一地。
在ròu_tǐ的禁锢下,她的灵魂蜷缩在一旁,哪儿也去不了。
这场雨下了五天五夜,第六天凌晨三点多的时候。
雨水将这一片乱石淹没,她的尸体慢慢地浮在水面上,她看到一束光从上面落下来,直升飞机的螺旋桨转动发出的巨大噪音让她缩得更小了。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已经很久很久没见面的男人,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纯黑衬衣,眼下一片青黑,往日鹰隼般锐利冷冽的视线,此刻化为浓郁的悲痛。
她看着他不顾底下乱石的尖锐,从直升机垂落下的梯子上跳了下来。
锋利的乱石划破他的手掌,渗出的鲜血飘到了她尸体的指尖上,她鼻尖发酸,眼眶通红。
他动作小心翼翼地将一片浑水中的她抱起,哪怕她的眼睛已经被摘除,肚子上的大窟窿将肠子都淌了出来,她自己都血腥得不敢看,他却依旧潮红着眼,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她能清楚地看到从来都是在人前杀伐果断的男人,在她肩头哭了出来。
他的肩膀都在颤抖,整个人像是被巨大的痛楚砸中一样。
“秦御,你别哭……”她咬着唇看他,伸手想帮他揩去眼泪,可手却从他的脸上穿过。
她也想哭了。
为什么要为她这样的女人难过,是她在还是他未婚妻的时候,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跟别人有一腿的。
是她一次又一次将他这颗真心砸得满目苍夷的。
是她轻易地听信了别人的话,才将他赶走,最后落得个曝尸荒野的结果的。
所以啊,秦御,不值得的,真的不要为她这样的女人哭。
可惜他听不见她的话。
他把她的尸体带回了家,那是一个她看不出材质的透明棺材,
原本狰狞的伤口被细细缝合,她破布一样的衣裳换成了一件婚纱。
尸体被放进棺材里。
他日复一日地在深夜里搂着她睡去,而她的尸体奇迹般地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透明的棺材带着诡异的气息,而他的唇色却愈发苍白,她没来由地心慌。
直到寒冬腊月天,她像往常一样坐在棺材上等他。
门忽地被推开,一个面容惊慌失措的女人浑身带血地冲了进来。
顾凝娆!
她死死地盯着这个跟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恨不得将面前这人千刀万剐。
“你、你疯了……秦御,你疯了!!!”她看着顾凝娆背对着她步步后退,声音里带着恐惧的颤意。
然后她瞥见了一身挺括西装的秦御,眉眼深邃,黑眸阴郁,他手中拿了把刀,寒光凌冽的刀刃上滴着血。
他步步朝着顾凝娆逼近,眼中翻涌着阴冷戾气,他唇角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这双眼睛,你用的舒服吗?”
顾凝娆不敢回答,后退着,最后撞在了她的棺材上。
顾羽菲拧着眉看他们。
秦御眼底带着暗红的血色,整个人陷入了难以言喻的狂躁状态中。
他拽住了顾凝娆的胳膊,刀刃向下。
一刀捅进了顾凝娆的胸口,鲜血溅落在他的眼角唇边,他毫无察觉般将刀子拔了出来。
“菲菲,别怕,你的眼睛,我给你找回来了。”他将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剜下,捧着它安回了她的眼眶中。
神色如痴如迷。
她看得心酸,她的秦御哥哥是天之骄子,可是在她面前,硬是将一身的傲气卸下,卑微如尘。
“你受委屈了。”他抱着她的尸体,唇瓣摩挲着她的唇,血色沾染上她苍白的唇,他瞧见以后,似乎兴奋了不少。
紧接着,他将她从棺材里抱了出来,慢吞吞地走到了门口的走廊处。
楼下是一片血海。
她所有的仇家都倒在了血泊中,只有一个人,奄奄一息地抬头看上来:“我赢了,你说的,放我走。”
是那个亲口下命令让医生活生生摘下她眼球的人。
顾羽菲呼吸一屏,抬眼看向身旁的秦御,眼底染了焦急的神色:“不能放他走!他会害死你的!”
秦御痴缠地抱着她的尸体,垂眸专注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恍若对待稀世珍宝一般为她套上。
“菲菲,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他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唇边溢出点点笑意。
“出不去的,今天谁也出不去。”他冷眼看着楼下的男人惨白的面色,将她再度抱了起来。
“秦御!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楼下在大喊。
而他恍若未闻,边走边低声同她的尸体开口:“我说他狼子野心,你总不信我。”
“不知道你还喜欢他多少,但我不想放过他。”秦御将她重新放进了棺材里,弯腰细心地整理着她的头发。
外面是冲天的火光,炙热的温度带着浓烟渗进这栋别墅里。
她诧异而又惊惧地看着已经躺进棺材里的秦御。
他这是要做什么?!
他会死的!
楼下传来了男人凄厉的惨叫声,她能看到温度将房内的东西都烤得发卷。
她不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