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章每个星期从家里带来的熟菜比全宿舍其他四十一个同学带来的都好,别人带霉豆腐、酸菜、咸箩卜干,或者豆豉辣椒,他带的是小鱼干炒辣椒蒜蓉,或者泥鳅干焖辣椒,或者小虾米炒辣椒。
因为带来的菜要吃一个星期,所以只能搞一些耐放的干燥的。
霉豆腐、辣椒、豆豉、咸菜是每个同学的常备菜。
这些菜偶尔吃还无所谓,但若是每餐都吃,吃多了会令人作呕的。
即使象潘大章这样有鱼干、虾米、泥鳅干焖辣椒的家伙,对于一份青菜也是无限渴望的。
他经常有这些小鱼干、小虾米、黄鳅干这些美味菜,还是因为他有一个勤劳的老爸。
在铁珊笼钨矿当工人的潘柴久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逢到星期天,若不是因为有事回家,他都会去山区的溪沟田畔间,捞小鱼小虾,去泥沟里挖泥鳅。
搞回去后,把内脏取掉,然后放入锅上烤干,装入饭盒。
有时自己搞些辣椒焖熟。
剩下的带回家给儿子做菜。
他虽然经常跟儿子讲在朝鲜战场上的残酷和艰难,但是回来后还会瞒着妻子,偷偷给儿子塞上几毛钱。
让他实在馋不住的时候,花钱在食堂买些青菜,或者包子馒头和油条,开开荤。
但是每回开荤的时候,他都是尽量选择不影响全宿舍同学的目光注视下进行。
就象现在这样,等宿舍同学回到宿舍时,他已经基本上把饭吃完了。
“哇,大章,今天考得特别顺利是吧?看你还有半小时的时候就已经把题全做完了?”何焱生也从饭堂打了饭,端到了宿舍。
从木箱里拿出一罐霉豆腐,从里面夹了几块姜和辣椒到碗里。
潘大章把自己的泥鳅干递给他:“来,反正下午考完试就回去了。”
何焱生毫不客气夹了一把。
“那个肖建庆约人考完试后,去他家饮食店聚餐,他让他妈煮薯粉条给大家吃。他约你没有?”
何焱生吃着饭,同时还找出一本历史书和一本地理书来复习。
这时,其他人也陆续回到了宿舍。
吴君昭路过时拍了拍他肩膀:“大章,你觉得今天考生物和生理卫生题目难不难?”
“不算很难吧,基本上都是课本上的知识。”
潘大章跑楼下水井边把碗洗了。
经过大榕树下,看见温小芹拿着一个空碗在默默流泪。
“又怎么啦,没饭票了?”
他知道温小芹经常会饿饭,特别是每到星期六的时候。
因为她家里本来生产的粮食也不算多,所以每个星期从家里带米,她都不敢多带。
“我这里还有饭票,菜我也还有。”他从兜里掏出四两饭票递给她。
“你去打饭,我上去拿菜下来。”
温小芹迟疑着接了,吞吐着对他说:“大章,谢谢你!你这样让我无以为报!”
“呵呵,过意不去的话,长大以后就嫁给我呗,我没意见的。”
温小芹拍了他一巴掌:“又来乱说了。不理你了,我去饭堂打饭了,早餐都没吃呢。”
潘大章返回宿舍把那瓶泥鳅干焖辣椒从木箱里拿出来。
这时肖建庆走进宿舍,大声地宣布:“各位同学,今天考完试,我邀请大家去我家饮食店聚餐,我跟父母说好了,免费招待大家吃一碗薯条肉粉,管饱。去参加的报个名,我统计好让我妈准备食材。”
班长许卫军说:“你是专请班上男生,那些女生请不请,还有老师呢?”
肖建庆:“吴老师、邓老师、还有谢老师都邀请了,我们班上八个女同学也邀请了。我们班上男同学也希望都能够参加,大家三年同学,以后都各分东西了,最后聚个餐吧。”
他看见潘大章拿着饭盒朝外走,把他叫住了。
“大章,你参加么?”
“参加呀,有美食免费吃,我会不去吃,我傻呀?算我一个!”
他把菜拿到前面大榕树下,看见温小芹已经打了米饭,在津津有味地吃着。
潘大章把煎好的泥鳅干焖辣椒递给他。
“四两饭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几两饭票。”
他口袋还有四两饭票,准备留着万一今晚不回家,还要在饭堂吃餐饭的。
可是现在肖建庆邀请全班都去他家饮食店吃薯粉条。
这饭票就不需要了。
其实放开肚量,他一餐吃个八两或一斤米饭,一点问题都没有。
“拿来吧,反正已经吃了你很多饭菜了,多吃四两也行。”
温小芹从他手里拿过那张四两饭票,又跑去饭堂,打了四两米饭。
等她端饭岀来,潘大章索性把还装有泥鳅干焖辣椒的玻璃瓶交到她手里。
“你慢慢吃,我抓紧时间再去复习一下历史和地理。”
“去吧,记得考试的时候不要对我实行全面封锁政策,你手指里面留一条缝,就够我吃饱了。”
八两米饭吃下去,应该够饱了。
“对了,今天晚上肖瘸子请全班同学去他家饮食店吃薯粉条,你去么?”
“去呀,干嘛不去?潘小香她们几个也说去的。”
潘大章回到宿舍,只见全部同学都在认真复习。
“大饼章,又去送粮去了?”潘生福鬼鬼祟祟地问。
“送你个死人头,我只是去洗了碗而已。”
不过,他们几个肯定从楼上看见了大榕树下潘大章雪中送炭的情景。
潘大章送饭菜给温小芹,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