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能够掩盖人所有的表情,头顶上稍有风吹草动就又能震慑得地下的人们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而能证明这个地窖里还有很多人的则是那十几个或者几个十个人所发出的呼吸声,和每个人各自的心理活动了。
古满同样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甚至除了最早他听到了按住自己脖子的那个人所说的“别动,自己人,跟我走”之外,他就没有听到过任何人说话,当然他也不可能说任何话。
他是从上面下来的,他知道,这个地窖与外面的世界相隔的也只是那么一块一尺见方的木板,甚至有一回他还听到了木板上面传来了日本人的讲话声。
人,往往是这样的。
求死而未能,当再次活下来的时候,反而就不想死了,他也是如此。
他也只能安于现在偏安于地下的苟且,同时在好奇着躲在这个地窖里的人们的身份。
拿着枪的东北人那就是东北军,在日军占领了小蚌埠后并没有撤出镇子。
若说他们放弃了抵抗可是他们手中却都有枪。
若说他们贪生怕死,可好几十人都窝在这个不可能大的地窖里那就是绝地,如果让日军发现了人家也只需要几颗手雷。
他们完全可以在日军不备的时候乘夜色摸出镇子,这并不是很难的事情,毕竟接连几天的战火已经把这个镇子打得象无法再蓄水的堤坝到处都四淌哗漏的。
古满敢保证先前救自己下来的那个人的声音他是听过的,而大家又都是东北军的,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位置,也只是一会儿功夫,古满就觉得自己应当是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了。
他想和人家说话进行证实,可偏偏那时上面传来了某种声音,他也只能闭嘴。
而当上面的那一定是日军弄出来的声音消失后,他却也想明白了,这个时候自己绝不可以说话。
可是自忖已经猜出了这些和自己同处一穴的人身份的古满便又产生出了更大的好奇,那就是这些人藏在这里做什么?
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天没黑时候自己就看到过这帮人,可这帮人非但藏在了这个堪称绝境的地方,而且竟然还如此能忍?对上面日军追杀当时为数不多的东北军官兵时竟这样的无动于衷?
可是他依旧不能吭声,他也只能忍着,可是那好奇偏偏就又象一只心里的猫在不停的在自己身体里面挠啊挠的。
古满就这样忍着,忍的很辛苦,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他以为自己再不说话就得憋死的时候,他忽然就听到地面某个位置突然就隐隐传来了爆炸声!
客观上讲,他现在与地面也只是隔了一层木板。
只因为这是一个地窖,他不知道这个地窖里究竟藏了多少个人,但人肯定是不少,因为他必须始终是或坐或蹲在斜搭在地窖口的梯子上的,而就在他的上面则是那个把他救下来的那个人,那个人就蹲在他头上的那梯子的横撑上。
古满知道自己不能下去,因为他知道就在自己下面的梯子横撑上同样蹲了人!
虽然是黑暗之中,古满也可以想到这里的情形,这种情况就象东北人冬天里“撞”的一板粘豆包,又象鸡架里挤满了很多的公鸡母鸡!
下面已经没有人立足的地方了,否则自己下面的横撑上不可能也有人!
正因为他是后进来的他只能呆在这个地窖的上部,所以他听头上的声音便很清楚。
那爆炸声音的位置离自己藏身的这个地窖应当有百米左右吧,古满心里正推测着时便又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杂乱的枪声。
枪声嘛,子弹是会飞的,并且日军开枪的位置却是比那爆炸声更近了一些。
不过,除此之外,古满就是再竖着耳朵听却什么都听不到了。
可也就在这时他听到头上传来了悉琐之声,同时便有土面子掉到了他的头上脸上。
古满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不过,这也只是作为一个人的自然反应罢了。
到了这时他才意识到,若不是刚上有土面子落到了自己的脸上,他几乎都忘了自己的头上还有一个人。
哎呀!这个人很厉害嘛!
到了这时,古满才忽然意识到这一点。
一个人可以自始至终的用一个姿势保持多久?这个还真未必就有人计算过。
要说人呆着时的姿势嘛,东北人讲话了,坐着不如倒着,好吃莫过饺子!
人呆着时最舒服的姿势那当是倒着也就是躺着的。
可就算是一个人睡着了那也不可能总保持一个睡着的。
平躺久了那就要侧着,侧着久了不舒服了,那还要把一条腿抬起来压在被袱上就象在搂着一个人。
就这个姿势嘛,女人叫香艳,至于男人嘛,就别担了,肯定是露出小腿上的黑黢黢的腿毛。
至于一个人久呆的其他姿势嘛,可以肯定都不会比卧姿更长久。
而古满呢,可是一直是在梯子的一个宽不过五六公分的横撑上,虽然手可以把着,可蹲久了气血不循环那腿却是会麻的。
所以隔一段时间,古满蹲不住了就改成坐着。
可是总坐在那五六公分的横撑上时间久了那也同样不舒服啊!
虽然说,经人体解剖学家证实,臀大肌是人体最大的一块肌肉,可是坐久了那屁股蛋子也硌听啊!
没奈何,坐久了就又得换成蹲着。
至少,古满知道,自打自己下来之后,在这个梯子上是换过三回姿势的。
他倒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