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叔的忧虑,元昭不是没有想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命途多舛的她能是傻白甜?
她今年9岁,有些事,爹娘不会告诉一个小毛孩。
但长年遭人追杀,自己也杀过人,更有梦中人的亲身演绎使她在懵懂之间明白很多道理。
倘若她是皇帝,不管定远侯有多疼她这个嫡女,与其杀她,不如好好利用她坑全家。或草率地给她指一门亲事,嫁到别人家受尽羞辱,藉此打击定远侯。
偌大的凤氏王朝,也就六公主那个脑残一直看她不顺眼,毫不掩饰将她除之而后快的意图。
当年她远在南州,皇帝要么是懒得插手女儿针对她设的杀局,要么以为杀她的人确是民间人士所为。
真相如何,得靠定远侯自己派人查,旁人懒得管。
现在她回京了,在京里,夏统领身为国舅,四十出头的人了,为了讨好区区一名公主敢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堂而皇之地谋害朝中一品军侯之女,那她跪服。
有臣子如此,阿爹何愁复国无望?她死而无憾啊!
笃定夏统领不敢杀自己,同时对自己的身手怀有迷一般的自信,元昭顺势而为跟姓夏的走了。
在她眼里,夏家代表皇家,夏家人邀她出游,等于皇家邀她出游。
是福是祸,她也想知道。
来到山脚,夏统领命人给她牵来马匹,让她和侍卫们在北郊一带快意驰骋。她一马当先,重温在南州、燕塞的肆意狂奔,至于身后跟着多少人,顾不上了。
除了四名禁卫高举印有“禁”字标志的旗帜在前边开路,身后跟着她的二十八骑,最后是吕参军派来的一队侯府亲兵。
声势浩大,引人注目。
“那谁呀?这么嚣张。”
队伍途经一片野外训练场地,夏家的几位少年公子纷纷抬头观望,不明所以。一边派人回营地打听来人的身份,一边猜测可能是哪位皇子皇孙到此一游?
“不可能啊!他们要是来,父亲不可能不召我们回去。”一名少年疑惑道。
他们可是皇后的亲子侄,皇家子弟见了他们尚且礼让三分。摆架子的会召见他们,平易近人的皇子会亲自过来找他们一起玩闹。
对他们视而不见的,真没见过。
正当他们胡乱猜测,回营打听消息的护卫匆匆赶到:
“禀各位公子,方才那位是定远侯府的安平郡主。她与侯爷在丹台山避暑,今日下山游玩。大人吩咐,让诸位公子继续训练,不得惊扰。”
“安平?!”众公子惊了,有人难以置信地指着早已走远的队伍,“刚才骑马的那人是安平?!她会骑马?!”
“多新鲜啊,人家是武侯之女,会骑马怎么了?”一位兄弟嗤笑。
“听说安平郡主酷爱一袭白衣,我一看队伍里有白衣就估摸是她,果不其然。”有人轻闲笑道。
“不是,她才九岁!九岁啊!”这才是重点!先前惊呼的少年急得跳脚,“三哥,咱们年初见过她的,在聚英楼下……”
那间酒舍的楼下,看到她一个小姑娘在安慰曲大姑娘,说话有理有据的。那时看她的言行温婉,举止得体大方,十足的名门淑女风范。
没想到,她骑起马来如此的姿意轻狂,英姿飒爽。
九岁啊!
甭说小姑娘了,夏家子弟九岁的时候还有乳母、婢女们跟着呢。家里的姑娘们更是如珠如宝地被家人娇宠着,哪敢让她们学骑马?
就算骑,也是骑的小马驹。
但是,瞧瞧方才那个,稳稳当当地骑着高头大马狂奔,赶着上战场似地。
“不行,我得去瞧瞧。”
按不住好奇心,少年说完,不管其他兄弟怎么想,夺过护卫的马一跃而上,纵马狂奔。
“哎哎,五弟!”
对方可是定远侯的女儿,又是郡主,生怕小弟闯祸,几位兄长连忙各寻马匹追了上去。
……
再说元昭,策马狂奔一阵过足了瘾,才放缓速度慢慢骑行,一边观察四周的风景。大概是回到父母身边,安全感满满的,使她这次出门忘了看北郊地图。
侍卫肯定有。
可是,她回头看看侍卫们,又瞥一眼紧随左右和前边的四名禁卫,想了想,罢了,不看了。保持她在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淑女郡主形象,理应啥也不懂。
洛雁见她不仅放慢速度,还回头看着大家,便驱马上前:
“郡主可是累了?”
“那倒没有,”元昭神色如常,一手攥紧缰绳,一边伸手安抚着马儿,“想慢慢逛一会儿就回去,劳烦几位继续前边带路。”
后边一句是对四位禁卫说的。
四名禁卫拱手领命,正欲出发时,忽闻身后一阵马蹄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高呼:
“前方何人,请留步!”
嗯?元昭扯住缰绳,再次疑惑回头瞧了瞧,咦?一位少年骑着马狂奔而至。尚未来到跟前,已经被队伍后边的侯府亲兵拦住:
“来者何人?”
“我父夏区正,我是夏五郎,前边的可是安平郡主?”少年满脸通红,目光炯然地透过人群,直视队伍中间那位一身白衣的小身影,欣喜道,“果然是你!”
一张秀气稚嫩的面孔在旗帜飘扬间回眸,年岁小,却身如少年英姿。眉宇之间透着一份淡定从容,颇有其父的大将之风,令人心生好感。
“你谁啊?”和夏家五郎的观感不同,元昭蹙眉,暗道:没大没小。
“回郡主,”旁边的一名禁卫仔细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