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明白二哥所忧,然而,自懂事以来她就在练功,已经竭尽全力。若打不过八皇子,意味着她的死乃上苍注定,何苦挣扎?
倒是阿娘,先是大哥遭遇不幸,接着为她牵肠挂肚不得安生,苦了大辈子。
余生的时光,元昭不希望阿娘留下遗憾。趁自己活着多陪陪她,尽一尽做女儿的责任。武楚的女子十四而嫁,元昭即将十五了,暂未议亲。
但成亲之前该懂的活计,她要懂得。
趁她在府里,姜氏唤来卓姬、兰姬,一起看看她的本事。
经过几天的相处,元昭向阿娘,还有三娘、四娘展示了自己的才华。自从得了太子殿下赏的琅牙琴,她的琴棋书画几乎同时达到一定水平。
对姜氏而言,女儿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喜不自胜。
直到女儿展示她的女红,其实,元昭的绣活很不错。
玳瑁姑姑教的精髓,她全学会了,可惜欠缺耐性。仅仅绣个开头,让大家知道她会绣,仅此而已。硬是不肯绣出一幅完整的图案来,问她,就是没时间。
她觉得,府里不是有绣娘吗?再不济,有玳瑁姑姑和莲裳她们在,何须她亲自动手?
总之,她会缝补就不错了,莫要求太高。
除了女红,几位长辈还看了她的插花,熏香,和茶道。这些都是日常的生活技能,玳瑁姑姑教过她,平时和莲裳她们也是这般服侍的,考这些不在话下。
短短的几天,让元昭深切体会到贵女们的日常是何等的清闲优雅。她玩得开心,母亲和长辈们亦甚是开怀,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倒是二哥,见她玩上瘾了,一直不务正业。急得把她扯出来,指着她的鼻尖想骂:
“你你你……”
他是斯文人,不懂骂人,只能瞪着她一直“你你……”,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你的意思我懂。”元昭好笑地按下他的手指,道,“生死由命,该学的我学了,该练的我练的。人生在世,与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如顺其自然,莫负光阴。”
“可是……”
“可是父兄若能威武霸气,平定这次战事,那小妹我的命不就保住了吗?”何须努力?
“那万一……”
“万一战败,大齐肯定要向陛下讨要咱们一家的人头。到那时,我的小命能否保住还重要吗?”
侯世子:“……”
叉腰,不想说话,听她扯淡好了。
“二哥,我那是小事,我目前只担心阿娘的康健。”虽然阿爹带病上战场,有朱寿在他身边,她心头略定,“阿娘那方子上的药材还没买到,我怕她受不住……
我在想,要不要找桑兰王子前来瞧瞧?”
虽然有她彩衣娱亲,阿娘的脸色好点了,但仍旧有气无力。要么不咳,一咳能咳半天,她听着难受。
“不可!”谈到正经事,侯世子的口才恢复正常,“人心难测,兰木奇能在武楚安然无恙,全靠他一心巴着皇室。咱家乃皇家的眼中钉,随便一个都是他的踏脚石。”
嫡母,是皇室最讨厌的,于全局又最无足轻重的一个。
这正是元昭担心的一点,人性难测,不得不防。
“为兄今日听到前线的消息,你三哥那边捷报连连,父亲镇守的西南部暂且太平。只是那大齐斩了我朝派去和谈的使者,大有不死不休之意,恐难善了。”
燕蜀明面上退了,焉知暗地里会不会留一手?短期内,父亲和长嘉要在边境驻守一段日子,归期不定。
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要耗几年。
“不管父亲何时归来,你和八皇子即将成年终有一战。阿昭,你不可轻慢,要抓紧练习!”把侯世子急得,恨不得替她上了。
将星一事,除了兄妹俩,府里其他人皆被瞒着。偏偏当事人不当回事,害他在旁边着急上火。和他当年考文魁一样,当时母亲很淡定,二娘急得团团转。
元昭默默点头,“嗯。”
侯世子:“……”
就嗯?毫无诚意!唉,兄长难为,愁死了。
……
岁月如水潺潺而过,一眨眼就到了仲夏,府里各院用起了冰盆和七轮扇。东院也有,但搁在正厅给婢女们散热。姜氏自己不用,她身子弱,受不住寒气。
这天傍晚,娘俩散完步回来,姜氏准备歇息时,元昭接过珊瑚端来的药,劝道:
“阿娘,先把药喝了。”
“唉,阿娘最近身子好多了,你以后不必费这些心思。”姜氏一边埋怨,一边无奈地接过药盏。
等她喝完了,元昭把空盏递给珊瑚,才说:
“费什么心思?多花些银钱而已。”
“哼,阿娘身子差,脑子好得很。”姜氏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躺下,而后道,“人上了年纪,身子难免差些。近年光景不好,挣钱不易,你不要再浪费银钱。”
省着点,给她攒嫁妆,倘若有机会许配人家的话。
“多备嫁妆是生怕婆家看不起,您瞧我,是那种能让人看轻的女子吗?”元昭举臂,做个力大无穷的姿势。
把姜氏逗得笑了下,催她离开,“好了,阿娘要歇息,你回去吧。”
“嗯。”
元昭起身,让珊瑚上前放好帐子。静伫片刻,方转身离开。
功夫不负有心人,渐渐地,阿娘所需的药材买到了,混在七哥从庄子运回府中的食材里边。七哥和武溪前阵子回过侯府一趟,实地参观她院里的嫁接技术。
有新技术尝试,夫妇俩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