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宸,你竟然认为是我掳走了那个丫头?”瑷夫人一双秋水眸中满是哀怨,“我为什么要掳走那丫头?我与她无冤无仇,更何况以我的身份,何必要去害她?”
止殇的声音极其平静,“我只是想知道,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青鸦’的暗杀令。.”
瑷夫人诧异地望着止殇,嘴角略有几分颤抖,她将自己腰间的青黑色的玉佩摘下来,青黑色的玉佩雕刻清晰,“除我之外,便是他。”
瑷夫人口中的“他”,便是萧以铮。但是,萧以铮没有理由会选择这一步。
“可我不相信。”
“阿宸相信这是我做的吗?”瑷夫人手中的玉佩落地,眸子中含着泪水。
海域的每一任帝君都会亲自训练一支军队,这支军队由帝君亲自掌控,而萧以铮称帝之后训练了“青鸦”。可他,把“青鸦”的支配权交给了瑷夫人。
止殇的眸子依旧清冷无比,“还没有找到年年之前,我谁都不相信。”
瑷夫人的声音极其低,“你不相信我?呵呵……”她苦笑一声。
一切的信任都是有限度的,在这个限度之内,允许一切可能性的出现。
整个珠蕊宫陷入了沉寂之中,一个人的错认,一个人的不辨,终要有个结果。那些雕梁画栋顿时失去了光彩,仿佛掉了色的木器,被放置在光影所遗弃的角落。
“我相信阿柳,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终于,一身黑色劲装的萧以铮踏进了宫殿之中,他没有戴面具的脸,和止殇的五官极其相似,“阿柳,是最矜贵的。”
阿柳,是最矜贵的,所以,她从未卑鄙过。
这是萧以铮一直坚持,并且一直相信的。
“难道年年不矜贵?”止殇揪住萧以铮的衣领,他从未如此不理智过,右手执着的黑纱扇血迹尚未干涸,他几乎是怒吼着的,“萧以铮,我警告你!我把年年让给你,不是我不爱了,而是不想让她和我颠沛流离,过着一半阶下囚,一半多余人的生活!”
萧以铮愣愣地看着止殇,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十五岁的止殇,那么年少,那么好的年纪。他说,他要活着,一直活到遇到那个穿碧色衣服的姑娘为止……意志,真是一种顽固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清晰。
“我明白了,”萧以铮苦笑着望了一眼止殇,“我萧以铮定然会寻回宿姑娘。未宸,我知,我对不住你,但是事已至此,希望你……”
萧以铮还未说完,止殇早已漠然转身离开,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角,以及外面披着的黑色的纱。正如他当年漠然地帮他挨了第二十鞭子一般,不需要道歉,不需要感谢,不需要表示,更不需要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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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域的风,有点涩。
萧以铮穿梭在无涯青花之中,对面便是深不可测的溟川。
“来人,把宿姑娘曾经去过的地方细细调查,莫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萧以铮双手负背,神情有几分飘忽难测,少顷,他陷入了沉默。
海域的风,吹起他的青丝。
黑甲暗卫低着头,单膝跪地,保持着最忠诚的姿势。
“慢着,”萧以铮闭上眼,他本不想说出这句话,但是这一切不得不让他心生怀疑,“去调查一下,君问雪的手中是否操控了霍帝君当年留下的暗卫。”
那支军队,已经失踪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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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波澜万千。
一身白衣的君问雪,眯着眼遥望一望无际的大海,看着海水折射出太阳的光辉。
他穿着一双棠梨木屐,海水舔着他的脚踝,他走过的痕迹都被海水所掩盖。
那双本就温暖而泛着琉璃般纯净光芒的眸子变得扑朔迷离,他保持着一个美好的弧度的微笑,就像第一次看见他时般无邪。
银白色的发丝被风吹起,听见他低低的歌声。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突然间,他的眸中竟然满含泪水,整个人的情绪几乎到达支离破碎。
歌声戛然而止,只听得他撕心裂肺般地吼了一声,“沧浪之水,也濯不干净我的心!不如永世洪荒,瀚海之水化作大漠尘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