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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我看见小酒倚在门口,似是睡着了。她一身粉色,已经梳起了已婚女子的云鬓,我看着心里猛地一紧。我将她横抱起,把她送回房时到她模模糊糊地说梦话。
我并不是有意用窥心术试探她的内心,可是,我按耐不酌奇心。
此术一出,我委实吃了一惊,她竟然早知道我和易琉璃之间关系暧昧,只是一直不说出来罢了。
莫衔对我说:“小酒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只是不想表现得知道太多。她不是孩子气,只是想成全你,毕竟,娶她是你的责任,爱她不是你的责任。”
她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自那日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烟雨楼。易琉璃曾经约我出去,我也没有应约。
半年过去,我去了靖国,莫衔去了长安,继续追逐自己的功名。我与莫衔定下约定,一年之内,我必须抽出一半的时间陪着小酒。
直到第七年,小酒写信过来,说是老师逝世了。
我本不信,老师已经达到“宗师境界”,已经能被时间遗忘,不受岁月蹉跎,怎会死去?难道,就连宗师也难脱生老病死?
当我回到临湖小筑的时候,老师已被安葬,埋入了江南烟雨之中。
我回来时,正不巧,刚好看到小酒被莫衔抱着,桃花纷纷落地,烟雨迷蒙。
“你们在做什么?”我冷冷一声。
小酒错愕,连忙从莫衔怀里出来,跑过来拉住我的手。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甩开了她,扇了她一个巴掌。
莫衔额头青筋一动,拔剑架在我脖子上,大吼:“苏未明,你到底在做什么?师父逝世,小酒她伤心,你不陪着她,倒是扇了她一巴掌!你若认为我和小酒有苟且之事,不如你休了她,我娶她!至少我不会把她孤零零一个人丢在柳岸镇!”
第一次看见小酒哭,我真的误会他们了……
我听小酒说,老师当日喝了很多酒,一边喝一边哭,独自一人走到桃花深处去,长叹一句:“为何好事多磨?为何视而不见?哈哈……这桃花债,终要我崩溃……”在满枝的桃花中,小酒居然瞥见了老师一张绝美的脸,剑眉星目,醉眼朦胧,分明就是永远的十七岁。
无论如何,天心宗的师净衣,我苏未明和莫衔的师父,带着他生前的那个故事死于三月,桃花债正繁。
老师在临死之前,给小酒、我和莫衔各留下一句话。
我的这句是:一问天心,岁月蹉跎。
我问小酒,愿不愿意跟我去靖国?
她摇了摇头。
我不知窥测了多少人的心,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却不敢知道她的心思。我与她结发七年,她是我最读不懂的人。我不敢用窥心术去窥测,怕着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小酒,你若觉得我不够好,其实莫衔也不错。”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我,不摇头也不点头。她这副样子,我看得心很慌。
“那好,我留下,陪你一辈子。”我淡淡道。
她诧异,“我从未想过夫君能陪着我。夫君是宗师,世人敬仰。我知,我一直都知,但凡美丽的东西,从不会为我停留。本就从未得到过,失去也不会觉得痛。”
我从袖中拿出一只酒红色的镯子,携起她的手,淡淡说道,“七年前你典当的镯子,还骗我说是收好了,若不是我多留心,恐怕这辈子也寻不回来了。”
小酒呆了很久,突然间莞尔一笑,“那好,我这就给夫君做晚饭去。”
那日,我见一直闲来无事的小酒竟然做起了针线,诧异地看着她一天之内玩坏了三匹绸缎。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你倒喜欢做针线活了?”
“昨天啊,”小酒给我夹了一块肉,缓缓说道,“姨娘来看望我,给我带了几匹绸缎,还有些婴儿穿的小鞋子、小衣服,竟然发现我还没有孩子。她就说我成亲十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是不是没有取悦夫君?还说我什么都不会,就连针线活都不行。我不服气,就开始学刺绣了。”
我好笑地看着她,“你什么都不会,我也喜欢,不必学那些有的没的。”
小酒脸一红,埋头又给我夹了一块肉。
我见她面如桃花,心中一动,随口调侃了一句,“既然你姨娘如此说,不如要个孩子吧?”
“啊?”小酒竟然碰翻了一个杯子。
“怎么,怕了?”我朝她一笑,顺势将她揽入怀里,吻上她柔软的唇,在红唇之上辗转反侧,随即撬开了她的唇,一股桃花的甜香味在舌尖流转。起初小酒还有几分抗拒,不久就很是配合。许是动作幅度大了些,桌上的碗筷了下去。我不自觉顺着脖子地吻了下去,正要探开她的衣领。
“师兄……”不知何时莫衔竟然回来了,一脸尴尬。
我轻咳一声,问道:“什么事?”
他的嗓音有几分沙哑,“靖景王劝你回靖国,师兄若是放心不下妻子,可以并带去,靖景王会安排一个清净的住所,断然不会亏待小酒。”
我转过头问怀里的小酒,“愿意去吗?”
小酒极力摇了摇头。
“莫衔,劳烦你对靖景王说一声,苏未明余生只愿陪家妻白首到老,不问世事。”我淡淡道,如今割下自己的功名早已毫无痛感,如果可以,我更愿像老师一般收徒育人。
莫衔不自觉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桃花,语调略有几分不自然,“我来的不是时候……我回长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