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野烽和丁卓然的夜酒喝了足有三个小时,只见修羿去,却不知道何时回来的,直到雪彤来消息报了信,讲说修羿来了一会许菡跟着失踪了,这才想起还有这一码事。
丁卓然来到修羿门前,听到房内许菡正违心地闹着小别扭,不由得抿唇一笑,心想:成了!修羿总算结了正果,这番折腾还能让许菡甘心情愿地跟他回来,这家伙也真是好命!
薄野烽稍一分神的功夫,丁卓然已经坐回到自己的地方,笑着把事一说,薄野烽心里也替这两人高兴。这两位性格那么相近,心性又契合,一般来讲情人之间反差大的比较多,他们这样的更难得。
话题说来说去,又回到营救诗颜这件事上来。
谁都没头绪,但又不能放弃,可再进行下一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薄野烽问丁卓然的意思如何,丁卓然啧了一声,说:“事总得按步就班地做,每天早晚都上山去找吧,现在有了修羿,来去也都方便,总会有发现的。”
他这明显是最原始的方法,薄野烽又没有别的辙,只得点头同意。
“你说,修羿都没有感应到小颜的磁场,会不会墨提斯不在这?亚设是不是没说实话?借故把我们调到这儿来?”丁卓然与亚设不相熟,也看出他是非常谨慎的一个人。
“不会。墨提斯没几天就出世了,以我们在他身边,想逃走是不可能的,如果墨提斯不在这里,他赶不及最后的血祭。”这事对亚设至关重要,薄野烽比谁都清楚。
“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白白耗时间在这有什么意义?”
“他在等墨提斯的带领。”薄野烽猜测可能现在时间还算早,再过几天,最后的日子近了,墨提斯就会有动静。
问题是颜颜可怎么办?每多一天时间,她就越危险!薄野烽这些日子刻意用意志强迫自己不要想她,以免乱了心神影响判断力,可话是这么说,他根本没法做到!
过往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他脑子中来回地播放,她说过的话,每个细微的表情,都深深隽藏在他心深处,不思量,自难忘。
他如何能不担心她!
薄野烽不让自己去数那些她不在身边的日子,究竟过了多秒,只是在他,每秒都如过千年一般!
他渴望独处,又害怕独处,其实无论是不是有人在身边,他都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觉要怎样处理,不知道谁能明白,不知道怎么能停下。
他的颜颜不在,他的身体就像缺了个洞,那洞不大,却很疼,他总是忽略不了自己身上这个破口,在诗颜出现以前,他从没意识到他是如此不完整。
现在有太多的问题悬而未决,也许好些永远不会有答案,但薄野烽真心实意地盼望着,得到任何一点关于她的消息,任何一点都好。
夜已至凌晨,窗外寂静的夜色中海浪奔腾着,这声音对他们而言十分熟悉,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想到望川,他们的家。
忽然,一种隐约绵长的声音从隔壁传来,那声音不大,起伏很有规律,低低的,暗藏着华丽的音色,又微微有些暗哑,显然那声音的主人在刻意地压低它。
是亚设。
亚设的祈祷声中掩不住强烈地焦急和渴求,与其说是祈祷,倒更像是以人类最原始的姿态在哀求。流畅熟练的希伯来语,有如暗夜中的美歌,渗过墙壁,穿透两人的心房。
丁卓然讶异地看着薄野烽,小声地说:“是亚设?他是回教徒?“
薄野烽骨子里不自觉地因着亚设的祷告声而升腾一起种陌生的情感,他下意识直了直身体,神色认真起来。
“不,他是基督教徒。”
丁卓然这才想起来,格罗斯家族是犹太人的后裔,自然是该属基督教。
丁卓然向来对这种事嗤之以鼻,这不是没事闲的嘛!看得着的自己都靠不住,找个没影的神天天指望,都这个时候了,亚设还有这份闲心…………
薄野烽却似乎沉浸在其中,目光深长悠远地落在窗外黑色的海面。
虽然听不懂亚设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却约薄野烽带来了一种意外的安稳感。
过了好久,亚设的声音终于渐渐弱没下去。
薄野烽想起诗颜常常会做的那个恶梦。夜里的山,海边的捆绑,亚设按手在她头上,做的那个祷告……
他猛地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向亚设的房间疾步走去。
亚设结束了祷告,心境平静了许多,人还跪在窗前的床边,听到有敲门声,一边站起身一边应声让对方进来,开门一看是薄野烽,微一怔忡,便了然微笑,示意薄野烽一起坐在沙发上。
薄野烽开口就问:”颜颜没有没告诉你,她常常作的那个恶梦?“
哦?亚设来了精神,这他倒是没听说过。
于是薄野烽将那梦讲给亚设听,讲完之后又回想了一下,确实没有遗漏这才又说:“颜颜第一次见你时会那种反应,是因为她一直认为是你杀了她的妈妈。”
亚设陷入深思,目光中却隐隐深藏着水光,半天不说话。
薄野烽经方才亚设的祷告突然想起这件事,时间,地点,事件都吻合,可以解释得有理有据,那么人物呢?
如果人物是对的,那么照他的理解,喻绯已经不在人世,亚设也会命丧于此,而颜颜会真正拥有墨提斯,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人……
“亚设叔叔,这个梦是不是预示着现在的情形?”
亚设有些茫然地将目光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