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广左大哥和广义大哥多半要晚上才能回来,你先吃,别等他们。”
玲珑舀一勺子汤,加在有些干了的面上。
“行!”
广辰一边应,一边打水洗手擦脸。顺带瞄了眼水缸:得!水缸又半空了,吃完饭,他还得去打水。幸好庄子后院就有口井,不用跑太远。
玲珑以前只是小厨房管事,能做几样精致点心;然而现在这种居家日常大锅饭,顿顿煮,顿顿换新,她真有点手足无措。
好在大家忙的饿得顾不上挑嘴,不忙的不好意思挑嘴,于是这么多天,也勉强应付下来。
广辰抽条小板凳坐下,捧着海碗就一顿唏哩呼噜,风卷残云。吃完了,又添一碗,连吃三碗,才腆着肚子放下筷子:
“玲珑姐姐,我去把水缸挑满。小姐怎么样?醒着吗?我能去看看不......”
玲珑直起背,揉了揉酸痛的腰:“小姐才醒没多大会,你去看吧;注意别吵着小姐,说两句,回禀完事情就出来。小姐精神不太好——”
“那我先看小姐!”
广辰一道烟跑了,水也不忙挑了。
玲珑在他背后一笑:这孩子!这会兴冲冲的,结果每次见了小姐,又成了锯嘴的葫芦,半个字不肯多说。
她、铃儿和广辰现在已经习惯喊“小姐”,而广左广义,至今没改过这口。
可能跟他们仨,由始自终只认定了席月这一个主子有关;而那两人,思想意识尚没转变过来。他们忠于席家。小姐,只是席家的一分子。
玲珑自嘲一笑:想什么想这么多,也就是个称呼而已!继续忙碌收拾厨房。
席月房门半敞,垂了一挂玲珑临时裁剪的纱帘。广辰在门口探头探脑一会,直到惊动席月叫他进去,才拍拍身上的灰,蹭蹭靴底的土,轻手轻脚走进去。
他还保持着拘谨地礼仪,走进去,却一眼看到支六翘着腿坐在隔间椅子扶手上,扒拉桌子的一盘青果子吃。
吃也罢了,关键是这货还不肯好好吃,咬一两口,就扔了,桌上、地上满是残骸。
席月在内间,屏风相隔,铃儿坐床边两人低声说话,均没注意这头。
广辰火一下子就上头了,都忘了这是在小姐闺房,冲过去一巴掌重重拍在支六脑袋上,劈手夺过水果盘子:
“这是我特地为小姐满山寻来的甜果子!居然全被你这混蛋糟蹋了——”
瞅一眼盘中只剩两三个完整的,揪住支六领子,恨不得揍死他。
“广辰?支六?你们在做什么?”
席月疑问地声音传来,支六推开广辰,蹭地下地:“就几个野果子,瞧把你小气得——小爷我还觉得超难吃呢!”
一面说,一面做个鬼脸脚底抹油跑了;广辰抱着盘子,咬牙切齿。
铃儿赶紧转过屏风来看,摸了把他头,笑着牵了他手走进里间:“小姐,这两孩子争果子闹意见呢,没什么大事——支六跑了。”
“不是争果子......”
广辰脸涨得通红,对上席月一双浅笑盈盈的眼睛,又下意识低了头:“这果子......是我特地为小姐找的,可甜了......”
“......来,拿过来我看看。”
早上玲珑送水果进来,她还以为是外面买的,胃口不好就没吃,却再不成想是广辰特地为她寻摸的。立时生出歉意,招招手,让广辰靠近。
广辰嗫嚅道:“这个......都被支六祸祸没了。小姐,我明早再给您找新鲜的吧!”
“这不是还有两个吗?”
席月从他怀中盘子捻起剩的两枚青果,看了看,有点像当时王家村王伯招待她的那种果子,不过更大、更红,咬上一口,甜滋滋的水分,立即溢满口腔。
铃儿走过来,席月把另外一个分给她:“确实很好吃。铃儿,你也尝尝。”
铃儿连忙推拒:
“小姐,就这么两个了,还是这孩子特地孝敬您的,您就别辜负他的心了!您喜欢这种果子,山野里多的是,雇人帮忙摘就是。不过,要选甜的,真得费番工夫,也就这孩子心细了。”
席月便把第二个也吃了,广辰偷偷抬眼,望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眼睛亮亮的。
吃完,铃儿递了湿汗巾给她擦净手,席月笑着问广辰:“这果子叫什么名字啊?我在王家村吃过,又酸又涩,完全没这么好吃。”
“小姐,这个叫雪果,野生野长,家养很难活,只有冬天的山上才有。”
广辰任她拉起自己手,有些羞涩。
“你这手......是摘果子划破的,还是砍柴?”
广辰的手不仅粗糙,还有大大小小的伤痕;很多裂开翻出红肉的口子,明显不是冻伤也不是旧伤。
席月一瞬间意识到:她和铃儿躺着养伤的这些日子,其他四人都过得很辛苦。
虽说有些事是他们应该做的,但是太过,人的承受力有限,迟早崩溃。
广辰还不到十三岁,这样的半大孩子,正是长身体阶段,她这不止是用童工,还叫虐童工了。
她从空间袋拿出一盒药膏,小心涂抹广辰的手,抹完了,剩下大半盒直接给他:
“身上也有淤青吧?我听你玲珑姐姐说:打住进这庄园,水都是你帮她挑的......这药你拿回去自己敷上。”
“明日起,你别挑水,也别上山砍柴了;飞将军传授你的箭法,你得好好拾起来练练。等以后有条件,我还得请老师来教你读书写字,当睁眼瞎子可不行!”
广辰握住药盒,正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