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祖母孔氏年龄约莫五十余,并不算老,但在古时可算是高龄了。余氏、席燕母女围绕她,刻意奉承说笑话,把孔氏捧场得特别高兴。
如果说孔氏现在有多喜欢席燕这个机灵善解人意的可人,那便是有多嫌恶席月这个在席燕口中无半分长处的讨厌人。
本来还比较好奇席月长什么样,席月见礼后一抬头,满座女眷无不失态尖叫!孔氏更是揪着胸口衣襟,仰着上半身倒下去,被众人连忙扶住。
席月是真没想到半张被毁容的脸、会给这群养尊处优的贵族女造成如此大冲击,呆了一下,赶紧向前,惴惴不安:“老、老夫人您没事吧?”
“滚开!”
席燕狠狠推搡她一把:“你自己啥样心里没数吗?把老夫人吓成这样了,你还敢靠近!”
话音刚落,席月身上飞出一只血红小蝙蝠,扑棱棱往席燕脸上撞;锋利的爪子,瞬间把席燕千娇百媚的一张脸蛋抓破数道血痕!
席燕仓皇失措,捂住脸放声哭喊。余氏护住女儿,挥袖向蝙蝠乱打,尖叫:“哪来的该死蝙蝠!”
蝙蝠直飞她面前,翅膀倒刺,刹那又把她也抓得鲜血淋漓。余氏母女两抱头狂呼救命,一大群女人四散躲避,人跌椅翻,菜肴、花钿、被踩碎的配饰,狼藉一地。
“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
另外一边喝酒半酣的男人们闻声跑过来,满屋子乱哭乱喊、狼狈万端的女人,只有席月一个人还好好地立在风暴中心,木楞着脸。
“她、她......”
孔氏颤抖着手指指向席月,只来得及吐出两个字,就翻着白眼昏了过去。
“祖母!”吴乐惊呼着冲上去。
“娘?大妹?!”席文、席武也紧张扶起浑身是血的余氏母女:“你们怎么了?”
席燕扑在大哥怀里,放声恸哭:“脸!我的脸......”
余氏咬牙切齿指着席月:“你这小贱人!竟然放蝙蝠来祸害我们......”
她那一张血糊糊的脸,比被毁容的席月看上去还恐怖、狰狞。席月后退一步,倒真怕她不顾身份冲过来扭打——众目睽睽,她是还手呢不还?
南宫辞赶紧传唤军医。其余吴家宾客,面面相觑。不乏有好奇者打量席月,但十个有九个,均不忍直视地撇开了视线。
受伤者被七手八脚抬进后院施救,高高兴兴一场家宴办成这样,吴乐脸沉如水。
好在来的都是亲朋好友,面子上尚圆得过去。
席月对上吴乐冷冷扫过来的视线,迟疑一下,正待近前,旁边闪出来一人,挡在她身前,柔声细语:
“回禀吴将军,这件事的确不怨我二姐姐。老夫人只是被我二姐姐毁伤的容貌惊着了,那蝙蝠也不知打哪凑巧飞出来。我二姐姐......从头到尾委实什么也没做。”
席柳年方十四,生得柔媚娇憨,完全不同席燕的明丽,格外温婉。吴乐看着她的眼神,明显缓和下来,点点头:“席三小姐,带你二姐姐去休息吧,余下的事,我自会处理。”
“谢谢将军大人!”
席柳屈膝一礼,拉上兀自有点懵的席月,走出大厅。
“三妹......”
原主记忆里,这位三妹就是隐形人。
空长了一张绝色的脸,总是低调沉默,每每被席燕风头盖过。原主和席燕斗得水深火热,势不两立,席柳总是默默抽身闪开。
这次,众目睽睽,还是做客吴家,这位木头美人是重生还是穿了,竟然一改初衷,挺身为她辩护?
席月回了回头,蝙蝠早已不见,她袍袖空空。心底深处,蓦然有一点淡淡的怅惘升起来。
“二姐姐,先去我房间,我帮你梳洗下吧。”
席月回过神,注视跟前的席柳。席柳眼睛里,似有对她的淡淡一丝怜悯。
“好......谢谢你,三妹。”
席月摸摸自己坑坑洼洼的脸,眼角余光,扫到席柳的贴身丫鬟巧儿满眼不耐和嫌恶,她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三妹,我、我的丫鬟铃儿呢,现在在哪里?”
席柳脚步一顿:“二姐姐......改日母亲应会为你重新挑选丫鬟,那个铃儿......你忘了吧。”
“为什么?”席月有种不好的预感,一把抓住席柳手臂:“铃儿怎么了?她怎么了?!”
“喂!”
巧儿一把推开席月,粗声大气:“我们小姐好心护着你把你带出来,你动手动脚干什么?把我们小姐手都抓疼了,我们小姐金枝玉叶,可不比你抗打耐磨!”
“巧儿!”席柳喝道:“不许对我二姐姐无礼!”
看向明显有些恼怒的席月,踌躇下说:“二姐姐,实话告诉你吧......母亲嫌弃你的丫鬟铃儿不洁,给.....那日给歹徒玷污了,所以到昭平城第二天,便把人卖掉了。”
“屁!”
席月宛如头顶炸响一个焦雷,冲口而出,见着席柳主仆俩瞪大眼,急道:“铃儿还是清白之身,我把她救下了——铃儿被卖去哪了,快告诉我!席柳!求你快告诉我啊——”
席柳弱弱地摇头。
旁边巧儿目光闪动,面上多了份动容:“二小姐,我听夫人身边的景儿讲,卖去的是城里烟花之地,具体哪一家,不清楚。”
“谢谢!”
席月一攥拳头,转身就走。
“二姐姐!你去哪里?”身后席柳焦急呼唤。
只见席月两步并着三步,先是快走,继而飞奔,充耳不闻她的喊声。席柳责怪地横了巧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