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左放下手,一脸不赞同:“二小姐,你才伤着,中过毒,不适宜剧烈活动!而且,大比之后,演武场一团乱,没收拾妥当,也不方便。”
席月无奈:“好吧,我等两天再去。”
送走广左,回到自己房间,软榻之上,已不见宫九人影,仅剩一只小小红蝠,钉在榻上。
忽然之间,她心底有处地方,小小柔软了下:这个嗜血的非人类,其实很多细节对她的迁就,超过了他那张从不退让霸道的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在乎她的感受了。
撩开纱帐,躺上床,心念一动:好像,有段时间没见到支六了!
那只肥蝙蝠,去哪了呢?摇摇头,算了,自己的事都操心不过来,管那么多。
吴乐第二天就率队离开了。与席家约定的婚期,在次月十六。介时席家送嫁过江,吴乐在渡口接迎。
算起来也没多少时间,席燕、席柳均忙于专心备嫁,沉浸在即将新婚的幸福中。席家上下一片祥和喜庆,席月难得过了段舒心日子。
席月清点自己所有,送了近一半财富作为席柳的压箱底;至于席燕,双方都当作眼里没这个人。
八洲四域两大美女同时出嫁,嫁的还是同一人;且吴家大手笔挥军,半个月时间,接连拿下济宁、铁水、湘至三座县城,作为聘礼;可以说,这桩盛事轰动天下,成为上至达官下至走夫的谈资,津津乐道。
介时十里红妆,引来的不止是大众强烈围观,还有意图不轨的宵小。
席、吴两家对于此次送嫁都很重视。
虽说现在已有济宁、铁水、湘至三县作为缓冲,但是出门那日,还是得多加防范。倘若新嫁娘当真出个意外,那真是两家一辈子的耻辱。
临近大婚前三天,吴家接连派出南宫辞、元舜、陆永三员大将,率五千人马,加上席家出动的池城大半兵力,上百艘战船,沿途沿江布防,打造出一条康庄大道。
席文、席武全幅披挂,准备送嫁。
本来席月也想跟随一道,但席贵和席文商议了下,还是将她留了下来:因为此次送嫁,池城空虚,怕惹来祸乱。席月武名已打响,对敌人或多或少是种震慑。
不能亲眼见到席柳与吴乐拜堂成亲,无疑非常遗憾;然席月可以无视席贵,席文开口,她说什么也不会拒绝。
出阁当天,席柳一身凤冠霞帔,抱住席月,泣不成声:
“二姐姐,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方能相见......二姐姐,有机会,一定要托人给我带个信,教我知道你安好啊!”
古代交通极其不便,出门远行,难于上青天。
席柳这种嫁去异地豪门深宅,基本等同生离死别,没有意外,到死见不到亲人都有可能。
一时间,席月也不禁泪流满面:
“三妹,你一个人,在我们照顾不到的地方,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任何事,没有过不去的坎,时间而已......累了、倦了、就多想想你姨娘、想想我......这世上,总有人是真心关心你的......”
席柳还在哭,却忍不住笑了:“二姐姐......你总拿我当小孩子!放心,我没有你想象那般脆弱的.....”
抹了把泪水,旁边喜娘急得哎哎叫:“哎呦,大喜日子,快别哭了!三小姐瞧瞧您这才上的妆又花了......”
乱着叫人赶紧端水拿脂粉,重新补妆。席柳推开她,走到安氏跟前,在席月的搀扶下,双膝着地,跪了下去。清凌凌叫一声:
“母亲!”
眼圈通红,热泪再度夺眶而出。
这明明是她的亲生母亲。可也就只有这一天,她才能痛痛快快,明明白白叫出这一声:母亲。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安氏弯腰一把抱住她,嚎啕痛哭:“我的儿!你这一去,我的心肝都仿佛被你挖走带去了......”
席柳趴在地上,不顾众人劝阻挽扶,硬是给安氏磕了三个响头,又给席月磕了一个,哽咽半日方道:
“母亲生我养我一场,女儿不能膝前尽孝,连多喊一声‘母亲’也不能......我......我真是......二姐姐!求你......求你以后多帮我看顾我母亲一分......远在东域,我也会默默为你们祈福的......”
还待给席月磕头,席月强硬地把她拉起来:“你母亲,我自然会全心全意照顾,放心吧,三妹!”
替她戴正有些歪掉的凤冠,拿手帕擦去眼泪,亲手为她补妆:
“不许再哭了!新娘子......这应该是你一生中最美的一天,可别给隔壁那个给比下去了!......你看,大哥都来接你了——”
席柳抬起头,望向门外,席文一身新衣,面带微笑看着她。
席柳蠕动下嘴唇,泪水模糊一片。
“大哥......你......不怪我了吗?”
不怨她抢走他亲妹妹的夫婿,给他难堪,给席家难堪了吗?
席文走进房,接过喜娘递过来的大红盖头,瞧着她红肿的眼睛,心终究是软了,轻叹一声:
“你们,都是我的妹妹。手心手背......皆是肉。大哥不怪你.......只希望,你们出嫁后,姐妹能和睦相处。夫家娘家,完全是两回事,千万别把在娘家的小性儿,带到夫家去了......”
觉得自己似乎说多了,顿一顿:“只要大哥在,席家,永远是你们姐妹的后盾!”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席柳软下腰,哭着扑进他怀里。席文拍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