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部队准备开拔了!”
于德和站在门外,勾着头,塌着肩。
席月提上早收拾好的行李,应声:“好,来了。”
与于德和错身而过的当儿,突然眼角余光,瞥到对方铁甲战袍,沾上的污泥,微一皱眉,停脚:“于叔,你刚跌跤了?”
“没、没有......”于德和轻声道:“二小姐,咱们快出发吧。”
席月勾动疑心:“你抬头,让我看看!”
于德和沉默。
少倾,他慢慢站直身体,将脸扬起。尽管他眼神闪躲不敢看向席月,但席月还是瞧清了他左脸颊的一块乌青,嘴角没来得及清理干净的血迹。
“......你这一跤摔得可真够重的。”
席月冷冷说,见于德和又低头不语,一阵无名火起:“说!是谁欺负你?”
折辱于德和,不就是打她的脸吗?
看于德和还有种不能出卖战友的意思,更形恨铁不成钢:“如果你不说,以后就别跟着我了!我身边,不容懦弱无能之人!”
于德和一顿,霍地再次抬头,眼中闪出泪光:
“二、二小姐!他们把您方才给我的肉干抢去了......那肉干,都够我家里孩子们,吃两个月了啊!”
抹一把脸,手背的泥擦上了脸也未觉,偌大汉子,委屈得和小孩子般。
席月顿然有些无语:敢情你最伤心地不是被欺负,而是心疼那两大捧肉干啊!
暗叹口气,放平和语气:“是谁,带我去,我将你的肉干要回来。”
“二小姐......”于德和犹豫一下:“是营千户辛振......“
“辛振?”
席月脑筋转得飞快:“和辛川什么关系?”
“他是辛万户的次子。”于德和嗫嚅:“二小姐,要不,还是算了吧......”
席月瞥他一眼:“你以为,辛振真是冲你那点肉干来的?”
将提着的行李往他怀里一塞,按住剑柄,大步流星,走出帐篷。于德和呆愣下,赶紧抱上行李,小步跑追在她身后。
没走数步,席月见到一小群人围着她的马,正对着她马背绑定的狼牙蒴评头论足;旁边负责牵马的小兵不知所措。
她怒火上冲,厉声一喝:“你们在干什么?给我滚开!”
几个人闻声看向她,为首一个蜡黄脸,明显与辛川有几分挂像的年轻人似笑非笑:
“哟呵!二小姐到底是起身了啊——兄弟们还在赌,二小姐能不能睡到日上三竿,才能拔营起寨呢?”
迈着外八字腿,拽拽地走近席月。仗着个子高,居高临下,蔑视一眼她:
“严格说起来,我还算是你表兄......虽说你一个小小庶女,没资格做我家亲戚。奈何表姑父......咳咳,怎么就认准了你呢?“
席月瞧了瞧他,又瞧了瞧他身后几人,嘴里包得胀鼓鼓的,手里还抓着没吃完的肉干,狠狠攥紧手中剑柄。
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很快围满看热闹的民夫和军士,不过看样子,都如同观赏猴戏,没一个人不带着戏虐之色。
也是,对于这些经常刀口舔血为生的男人,是非观,大概早从他们脑海中抹去了。军营,实力为尊。
席月收回视线,再次打量跟前所谓的表兄......
辛振见她不做声,还以为她怕了,也或是身为女子,终究不好众目睽睽抹开面子,更加得意,一只手,竟伸来打算掀她面具:
“全池城,都知道席家二小姐是绝世丑女!你带这个劳什子有用嘛?欲盖弥彰——”
陡然,未说完的话变成一迭声惨叫,席月捉住他的手,微一用力,就将他捏得杀猪般嚎叫。
众人怔楞地目光下,辛振黄脸惨白,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手、手要断了......你、死丫头快松手!”
席月冷笑一声,松了手。
辛振尚未及喘息,席月飞起一脚,只用了两分力道,将他踢得飞起,扑通一声撞入人群,压翻好几个人。
追随辛振的亲兵,有的呆住,有的面现狠色。
席月才不管他们什么表情,抢前两步,劈手揪住两个,举过头顶掼在地上;再抓再掼——不消半分钟,全部摔了一地!
还不解气,又从人丛中拖出辛振,噼噼啪啪,抡圆了巴掌连掴了他好几个耳光——
直抽得辛振满脸开花,口鼻出血,嘴里再不能吐出污言秽语,方把这小子软瘫成泥的身子丢向先前看热闹笑得最欢的几个士兵。
满场一片死寂。
此刻,哪还有一人敢多出口大气。一个个拼命往后缩,唯恐被席月注意到。
“于叔!”
席月喝了一声,叫过从开始傻站到结尾的于德和,拉住他手臂,带到不停呻吟的辛振等人前:
“方才,是谁欺负了我这亲兵,抢了他肉干?赔!否则——我今天把他打残在这!”
几个鼻青脸肿的亲兵痛哭流涕,拼命把兜里手里剩的肉干塞回给于德和,不够的,直接掏碎银子塞,于德和说不出是种什么心情,抱住一堆东西:
“够......够了......二、二小姐......您......饶了他们吧......”
“滚!”
几名亲兵立即爬起来开跑。
“回来!”
席月一脚踹在哼唧不停的辛振身上,嫌弃地又在地面擦擦靴底:“把你们主子也抬走——记好:别让我发现你们再欺负人,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一群找茬的,得意而来,抱头鼠窜而去。
“起营!”
席月最后扫目周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