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爱情的突然降临,令韩大路在不知所措中感谢天地的造化。
待小孙和小陶的脚步渐行渐远,李娜坐到韩大路身边拿出一块饼干,搬开往他嘴里喂,且,温柔地嘱咐:“慢点儿吃,小心噎着,来,在喝口水。”
“真甜,比部队的压缩饼干好吃。”韩大路毫不夸张地说。
“贫嘴,部队的压缩饼干我不知道什么味儿?都是饼干,区别不大吧?”
“压缩饼干坚硬,热量高,也好吃,但没有你买饼干香甜!”
李娜扑哧一笑,在韩大路裹满纱布的脑门轻轻一点,眉头一皱说:“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破嘴!”
“哈哈,看你说的,不见得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嘛,不要打击面太广。”
“怎么,想和辩论吗?我们列车员听过太多天下最匪夷所思的爱情故事。”
“能给我讲一个火车上最离奇的爱情故事吗?”
李娜有意卖关子:“故事太过离奇,得三天三夜才能讲完一个,我只能陪你两天,下次有机会讲吧。”
韩大路一听,不依不饶地说:“讲个最短的可以吗?这段时间我躺在病床上总是胡思乱想,担心两位师父的安危,太郁闷了。”
李娜冰雪聪明,她已经得知韩大路的两位师父命丧黄泉,却保住了徒弟的性命,所以更不敢戳破窗户纸。
虽然韩大路年轻体壮,一旦得知师傅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必然承受不了打击,影响伤势治愈。
思量于此,李娜岔开话题,起身走到窗户前,顺手拿起窗台上的猪腰子饭盒。
回头问:“想吃什么?街上有几家小饭馆,我去买点儿热饭,吃好了伤口才长得快。”
“韩大路努努嘴:“我工作服兜里有钱和粮票,是段上给准备的,请拿上,再不敢让你破费了。”
“哦,粮票我忘带了,钱我有。”
李娜掏出粮票,拿了一斤,再一次问:“吃干饭,还是吃汤饭?”
韩大路眼看李娜没拿钱,只好说:“想吃面条。”
李娜嫣然一笑,脚步轻盈地走出了病房。
等听不到李娜的脚步声了,韩大路的思绪却活跃了起来。
人生中有些事儿的确无法预料,韩大爷天断绝了韩大路当干部的后路,从内心而言儿子有抵触情绪,只是碍于家长的威严,无可奈何地回来开火车。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实话,当时韩大路的确有些恨自己的爹,但这种恨,时而明显,时而模糊,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不过,李娜的到来,爱情的突然来临,仿佛淡化甚至消除了韩大路心头的无奈,继而萌生了无限喜悦乃至些许得意。
“我一个农村娃儿,不过当了几年兵,立了三等功,政府就给我安排了工作。
虽然是个平平凡凡的火头军,居然鬼使神差收获一份意想不到的爱情,况且姑娘美若天仙,还是一位列车长。
爹,儿子得感谢您啊!”
此时此刻,韩大路觉得国家干部也没什么可羡慕的,假如将来能娶上李娜,就是让他下千般苦、受万般罪也毫无怨言。
爱情仿佛是一剂良药,能治愈失意者心中的忧郁、无奈,能激活每个人内心向上、向善的潜能。
李娜的到来,李娜的温柔,使韩大路觉得,人生的美好怎么突然就降临到了自己的头上?难道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等我出院了,一定请牛主任、田刘两位师傅、周师傅好好喝顿酒,祝贺6373机车三位乘务员逃过一劫,还要告诉他们,你们鼓舞我进攻的美丽高地,高地已经主动降低身份,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攀登了。”
思绪于此,韩大路有些洋洋得意,有些情不自禁,渴望李娜快些返回病房。
即使她不说话,站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韩大路的内心就会萌生甜蜜。
世界上最优美、最无价、最甜蜜的莫过于爱情,甚至能拯救堕落者的灵魂。
救赎是耶稣的大爱,这山望着那山高乃是一部分人的通病,韩大路的确感受到了上天的垂爱,他扪心自问:“李娜真的愿意嫁给我吗?将来她能对我从一而终吗?我能爱他一生一世吗?”
再说,李娜走在八道台公社街道上,觉得身轻如燕,长这么大心里从来没有这么甜蜜过。
如果不是“7.13”事故,如果韩大路没有经历死里逃生,或许两个人的爱情还得经历一段马拉松。
也许是天赶地凑?也许韩大路的大难不死?让李娜内心的天枰瞬间倾斜,掂量出爱的分量,韩大陆就是她的真命天子。
有人说漂亮女人难追求,大多数还都是花瓶,中看不中用。
李娜却恰恰相反,她不但干净利落,还能烧一手好饭,经常在餐车上大显身手。
对班组的列车员她能一视同仁,对待工作她兢兢业业,是个名符其实的多面手。
在冀东客运段,李娜口碑一流,大家都说:“谁要是娶了李娜,是上辈子修来的福,这辈子没有白活。”
李娜走进一家路边最里面的饭馆,老伴娘喜笑颜开地问:“姑娘,你想吃点啥?”
“您的饭馆有面条吗?是个给病人吃的,不能太硬。”
“有有,这条街上,我家的面条最地道,你就一万个放心,要几碗?一碗3.5角,粮票3两。”
“两碗,能给多添点儿绿菜吗?”
“没问题,菜是自家种的,胡麻油是自家榨的,你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