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赴大连接10台新机车,依然是王书记带队。
出发前三天,韩大路找到王书记,开门见山地说:“王书记,我师父田富国的老家在黑龙江依林县依林公社蘑菇屯村。
田师傅牺牲后,我师娘带着三个儿子回了老家,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我想提前走几天,去探望一下,可以吗?”
王书记耳闻韩大路的请求,心里不由自主涌起一阵疼痛。
是啊,田富国、刘胜利明明知道火车放飏就是死路一条,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每当回忆起来,总是令人心酸和难过。
“大路,你提前走没问题,我们去大连的铁路免票还未寄来,你得自己掏钱买票?”
“书记,不要紧,难得有机会,我太想师娘和三个哥哥了,今晚我就走。
你们计划几号到大连?我按时赶到,不耽误我们接新机车。”
“这样吧,我们到大连机车长,还得办理接车手续,你五天后赶到大连。”
“谢谢王书记,我去收拾一下,立刻去买票,再见!”
韩大路告别王书记,脚步轻盈地走向北京机务段招待所。
其实,出来学习,行李不多,几件换洗衣物而已,三下五除二收好,匆匆忙忙往北京车站赶。
下里了公交车,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售票大厅,去黑龙江的车票售罄。
韩大路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快要出售票大厅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眼见韩大路踽踽独行,无精打采,神态却显的焦急不安,主动搭讪:“兄弟,你去哪里?我有火车票。”
韩大路扭头搭话:”我去黑龙江依林县”
男子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低声说:“跟我走,借一步说话。”
韩大路毫不犹豫地紧跟男子前行,到达僻静处,男子直截了当地说:“黑龙江依林火车站快车不停,只有到依林县的前一站下车。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一张票,89元,比窗口排队购买贵了20元,你要吗?”
韩大路毫不犹豫地说:“要、要,几点的车,那个车次?能不能便宜一点儿?我没带那么多钱,我也是铁路职工。”
“晚上23点30分始发,107次,开车还有2个多小时。”
韩大路从兜里掏出工作证递给男子,男子接过证件看了半天,抬起头问:“你是冀东人,去探亲,还是访友?”
“……我的救命恩人一家都在东北,我想去看看。”
“哦,说谎呢,你是冀东人,东北人救你的命,我不信?”
“真的,不信也罢,你听说过去年“7.13”火车放飏的事儿吗?”
“听说过,司机和副司机都死了,只活下了一个司炉!”
“我就是那个大难不死的幸存者!”
男子睁大眼睛,张大嘴巴,看着韩大路,狐疑地说:“嘿嘿,看你细皮嫩肉,脸上没留下一点儿伤痕,怎么会是你?”
韩大路无可奈何地笑一笑,说:“那是去年7月13日的一个中午,事故最终发生在八台车站的死亡线上,6373号机车……”
“哦,你知道的够详细,我信你了。
我家也在冀东市,我不想起早贪黑摆摊设点做生意,就找关系在北京倒卖车票,这个营生还不错,和售票员、铁路警察联手,赚钱真他妈的容易。”
“你就不怕每年铁路开展打击票贩子的专项活动吗?”
“当然怕啊,我们有内线,可以玩猫和老鼠的游戏。”
“看来,靠山吃山……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那是,看在你师傅舍己救人的份上,这张票你多给我10元钱,共79,我不挣钱,这10元是售票员和警察的份子钱。”
韩大路和男子完成交易,临走时他不忘交代:“兄弟,我可把养家糊口的秘密告诉了你,不要到处乱说,不然,你就和我们这个行当接下了梁子。”
韩大路爽快的应承:“请放心,我会替你保密。”
107次列车人满为患,由于是始发列车,韩大路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自己的座位。
夜深了,韩大路耳闻身边旅客轻微的鼾声,反倒越来越清醒了。
火车的咣当声持续不断,透过车窗,一望无际的原野模模糊糊,车外的世界却显得愈发地静谧。
偶尔,铁道边的灯火被火车超越,凸显前进和静止的别样风格。
向上仰望,夜空里繁星点点,那无尽的深邃里蕴藏着多少悲欢离合?
无论火车停靠,还是运行,韩大路都无动于衷,倒是田刘俩位师傅的点点滴滴愈发清晰起来。
“大路,你得紧追不舍,尽快拿下那个漂亮的高地!”刘师傅挤眉弄眼神态历历在目。
“大路啊,先摸手、后摸肘,顺着领口、往往下走……”田师傅开玩笑也是一本正经。
“大路,执行命令,跳、快跳!”
俩位师傅歇斯底里的喊叫振聋发聩……
韩大路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任凭泪水不停地流淌,心抽搐般地疼痛。
第二天的17点20分,107次列车准点到达依林市火车站。
经过打听,去依林县的慢火车明天早上6点才有。
韩大路找到一家小饭馆,吃了东北人的酸菜饺子,就到火车站侯室将就。
住旅馆得花钱,明天得给师娘多买些礼品,省一毛是一毛。
翌日,6点,依林市的东方己见晨曦,登上去依林县的慢火车,韩大路的心咚咚地挑个不停,难道是近乡情却吗?
为什么回上杰村没有这种感觉?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