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李仪因为今日休沐没去上朝,还躺在床上酣睡。
孟氏睁眼,轻缓地起身,生怕吵醒了他。
她往外头望了一眼,却只见雪茶一人。
雪茶赶忙走上来,轻声说道:“大娘子起了?可要现在梳洗?”
孟氏微微点头,又问了句:“雪晴呢?”
雪茶有些为难道:“雪晴姐姐,今日似是身子不爽,我来时她还没起……”
孟氏面上似有不悦,皱了皱眉,但还是没说什么。
雪茶忙去捧了牙药和一盆玫瑰花露来,替孟氏净了牙,搽了面。
又拿起镜台上的木梳,开始替大娘子绾起青丝。
直到这时候,雪晴才匆匆进来。
孟氏抬头略略看了她一眼,又收了回来。
雪茶使劲儿地向她使眼色,雪晴于是走上前,收拾起案上的巾帕水盆。
等到孟氏拾掇完毕,有小丫头从厨房送了早膳来。
雪茶把雪晴拉到一旁,有些不高兴地说:“这一大早的,雪晴姐姐是去哪儿了?大娘子都起了,你也不在。我还临时替你扯了个慌。”
雪晴默默低下头,雪茶见她一言不发,又恨铁不成钢地道:“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前几日你当值,大娘子午睡醒来也无近人伺候。主母待我们不薄,咱们身为奴婢,也该尽心尽力才是。”
雪晴小声道:“知道了。”
李仪一起身,就看见孟氏正在吃酥饼,笑道:“娘子今日怎的都不等我一起用膳,自己先吃起来了?”
孟氏也笑,“这不是见你连日辛苦,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吗?你这人可真是!”
他走过来,伸手抚着孟氏的脸。
雪晴站在后面,眼神一动不动地望向了那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
李仪余光瞥见她,顿了顿,又柔声对孟氏道:“我先去洗漱了,这酥饼,娘子记得留些给我。”
孟氏知道他在揶揄自己吃得多,笑着伸手要打。
二人都用过膳,李仪又要去前院批公文。
孟氏道:“官人这几日都待在书房,公事竟如此繁重吗?”
李仪安慰她:“娘子不必担心,忙过这一阵子,也就好了。”
舒窈进门来给孟氏请安时,李仪前脚刚离开。
舒窈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白梅从身后轻轻推了推她,舒窈于是转身进了门。
孟氏觉得稀奇,“英英怎的起的这么早?”
舒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说道:“这不是难得早起一次,特意来给娘亲请安嘛。”
孟氏点点她的额头,“嘻皮笑脸的,跟你爹爹一个样。”
提起父亲,舒窈顺势看了一眼旁边的雪晴,又冲白梅努努嘴。
白梅掏出那枚青玉耳坠,咳嗽了两声,先向孟氏行了一礼,开口说道:“大娘子,我昨日在园中捡到一枚耳坠。看样式,似是雪晴姐姐戴过的,所以特意带来,请她辨认辨认。”
舒窈注意到,雪晴听到“耳坠”一词的刹那,面上闪过莫名的诧异和紧张。
孟氏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唤了她上来辨认。
雪晴接过那枚耳坠,看了一会儿道:“这确是奴婢的东西,只是不知,白梅是从何处寻得的。”
白梅故作轻松道:“昨日路过园里的秋千架,在地上拾得的。想来,是雪晴姐姐打秋千的时候不慎丢的吧?”
雪晴也敛神笑笑,说道:“想必是了。”
回去的路上,青莲见四周无人,向舒窈问道:“姑娘可看出什么来了?”
舒窈自知是几人中心智最成熟的,青莲白梅与她朝夕相处,关系甚好,有些话,直说出来倒也无妨。
于是她分析道:“方才白梅提起在园子里捡到耳坠的时候,我见雪晴脸上有些惊讶和慌张。”
“这倒奇了。若这耳坠是她不小心丢了,现下找回来,合该高兴才是。况且又是丢在园内秋千架下,于情于理,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青莲和白梅都不说话了,低头思索了片刻。
舒窈自己开口道:“想来,只剩一种可能。那就是,这是她故意遗落在爹爹书房的。”
白梅惊讶地抬起头来,不解道:“这却是为何?雪晴姐姐就不怕大娘子知道了会生气吗?”
舒窈冷哼一声,不屑道:“只怕她还巴不得娘亲知道呢。”
见她们还是不甚明白,舒窈只好掰碎了讲:“爹爹若有意,也该向娘亲委婉提起,把她纳为通房或者妾室了。可咱们回来这几个月,没听见一点儿风声,娘亲那边也一切如常。”
“雪晴该是急了,把自己常戴的饰物放在书架子上,既不显眼,又不是很隐蔽。她是想哪天引得娘亲发现她与主君有私情,好让娘亲做主,让爹爹收了她。”
青莲问道:“那,万一大娘子容不下她呢?”
舒窈叹道:“若是容不下,那她大概就会借此大肆宣扬娘亲如何如何‘善妒’了。这些年,府中确实无妾室,再添上这么一桩,只怕就坐实了这一名声。”
“爹爹为了自己的面子,大概也不愿闹得个家宅不宁,最后的结果,可不就是如她所愿吗?”
白梅气道:“她这样的德行有亏,偏还占了便宜去!”
舒窈冷笑,真让雪晴占了便宜去,那她上辈子那些宫斗剧,岂不是都白看啦?
娘亲身边得力的大丫鬟,除了雪晴就是雪茶了。
雪茶是个心思简单的,虽与雪晴同住一屋,怕是赶不上她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