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到了。
这老天,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刚才大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快放学的当儿,又飘起了雨丝儿。
教室里飘荡着一股股霉味,墙角己长出了毛毛,就连木板板上也发了霉,斑斑点点的,犹如长了一脸的雀斑。
由于孩子们的进出,地上水淋淋的,要不是铺了一层砖头,估计早成了泥潭。
以前的老牲口屋,窗户普遍开的高,改造成学堂时,由于经费紧张,窗户没有改动。
这使的教室里,一到下雨天,光线特别灰暗。
就连粉笔,也因为受了潮汽,写在黑板上,也没有了往日的洁白亮丽。
孩子们歪着头,凑近了书本本,兰花花看了难受,这样看书写字,久了,要变近视眼呢。
大山里读书的人少,还没有出过近视眼。
大山里的人都说,近视眼眼就像是猫头鹰眼,瞪的那么大,那么圆,大白天的,却看不远。
有了近视眼眼,就等于成了半个瞎子。
正在兰花花着急的当儿,孩子们也想出了办法。
他们用墨水瓶做成了小小的煤油灯,还有的从家里拿来了过年剩下的蜡烛。
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幅画面。
外面细雨朦胧,昏暗的教室里,一盏盏小小的灯火,映着孩子们稚嫩的脸。
孩子们认真地背诵着古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昨日入城市,归来泪满襟。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轰隆隆!!!”
一串串的雷声滚滚而来,就在山尖儿上一声接一声地炸响。
震的山坡抖了又抖,一串串的灰尘从教室的大梁上落了下来,迷失了几个小学生的眼。
那几个写字的小学生,连忙去揉自己的小眼眼,揉啊揉啊,那泪水儿便糊了一脸,个个成了花鼻子小猫猫。
兰花花看了心疼,连忙走出教室,从家里拿来了干毛巾,为孩子们擦脸。
………
教室里满是沙沙的写字声,像蚕宝宝在咀嚼桑叶片片。
看着窗外的雨丝儿,寂寞又像野草,瞬间又长满了兰花花的心窝窝。
兰花花又想起了宋小美。
也不知她和天堂市一中的那个教师,对上象没有?
还有,后院的那个猴子教练,自从宋小美被父母拽回了家,他就失去了精气神儿。
一买就是一大壶老苞谷烧刀子,喝的迷迷糊糊的,就满村儿的跑,边跑还边喊着,
“苍天啊!大地啊!做人咋甚难呐。”
大丑领了两个徒弟,在后面远远的跟着,生怕这武术教练一时想不开,跳下悬崖。
或者寻找一块结实的树枝,把自己吊上去,一命呜呼。
但是猴子教练即没有跳下悬崖,也沒有自我了断。而是跑到南山坡上。对着一株。出大队捐电影拳打脚踢。打得那树皮和在手上的宣泄四处飞溅。
幸好,有大徒弟大丑打理着,这武校才沒有倒下去。
想着想着,兰花花的心里就有了感慨,这姻缘啊,好像命中注定似的,都被月老儿那根细细的红线拴着。
谁和谁结婚,就像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蹦哒不了。
有人不理月老,还有人扯断了月老的红线,更有甚者,把月老揍了一顿。
月老是有个性的人,他可不鸟这一壶儿。
于是,那些人就成了光棍儿或者大龄剩女。
“也不知道宋小美怎么时候回来?”兰花花自言自语了一句。
也难怪,一个人带三个班级,还要接送学生,有了身孕的兰花花,倍感吃力。
老天爷还是有善心的,下午放学的时候,雨停了。
虽说道路有些泥泞,但兰花花很喜欢雨后的大山。
一轮红日懒懒地挂在山尖尖儿的松树枝上,一条彩虹横架南北,几只白鹭在老龙河的上空飞翔。
头顶上那一片一片的树叶儿,再也不灰头土脸的,绿的直逼人的眼。
五六月的蝉声此起彼伏,对长亭晚,塞满了大山里的沟沟壑壑。
兰花花领着她的学生们,走在崎岖狭窄的山路上,小五回到了家里,张三也回到了家里。
孩子们站在房前的山卯上,对着兰花花挥一挥小手,
“老师,辛苦了,再见。”
一句句稚嫩的声音,对于兰花来说,这就是她最好的报答。
学生们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四五个小娃儿,它们跟着兰花花来到了老龙河边。
兰花花从芦苇荡里,牵出了小小的竹排。
这些学生们的家,都在对岸的凌云渡,她要把他们渡过河去。
兰花花小心翼翼地拽着竹排,小学生见了也过去帮忙。
“老师,你轻一点儿,别惊动了肚里的小弟弟。”张二娃说。
“老师,你休息一会儿,让我们来拽。”马东东说。
……………
兰花花心里暖暖的,但她没有停下手,由于刚下过雨,上面又湿又滑,而且河岸边有许多乱石块和淤泥。
她怕孩子们跌跤。
“老,老师,快看。”石娃用手指着旁边的山凹里。
那里有一只独狼,正在啃吃一只小小的野猪,那野猪肚子胀的像一面鼓,估计是坠崖淹死的。
兰花花大吃一惊,这野物儿已不多见了。
再看那只狼,浑身毛色枯黄,一片一片的毛发掉下来,露出了铜钱大小的皮肤,似乎还滴着血,还瘸了一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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